姬宇与庄蹻在邓城下船登岸,姬宇想起把庄蹻的一罈酒都用光了,就招呼庄蹻,说道:「庄大哥,小弟用掉了你一罈好酒,让你空手过河。瞧前面有间酒楼,咱们去找一罈差不多的好酒,买了好赔还你。」。
庄蹻答道:「千万别这么说,那罈酒是用来救人一命的,可不能去计较吶!嘿,恩公神技仁心,庄蹻十分仰慕,渴欲相识,就一起去那酒楼喝几碗酒如何?」。
姬宇想起了庄蹻这个“歷史”人物,至于“此庄蹻”是否就是“彼庄蹻”,由年龄、出现地点以及所展现的气概来看,是同一人的可能性还蛮高的。因此他也很有兴趣与此人结识,所以就高兴地说道:「那好呀!不过得由我来请客,而且还是得买一罈酒还你。」。
庄蹻哈哈一笑,道:「咱家连这条命都是恩公救的了,又那还能跟您争那谁付帐的小事?恩公您说啥就是啥了,庄蹻遵命!」。
其实庄蹻有所不知,那份救命恩情早就扯平了。因为这次几乎酿成船难根本就是姬宇害的,若他不去扶那船老大一把,就让那船老大在北津戌岸边的石阶上摔断腿,那么这艘船也不会由这个即将中风的人掌舵,就不会几乎害死庄蹻和其他一船人,所以姬宇出手阻止船难说来也是将功折罪而已。
姬、庄二人进了酒楼,先买好了一罈酒搁着,然后另叫了几斤白酒、几碟小菜就开喝了。
有意思的是,虽然庄蹻刚刚对姬宇说渴欲相识,而他也自我介绍了,但现在面对面坐着,却没有请教姬宇的尊姓大名。原来庄蹻觉得这个小孩应该是龙王化身,身分何等尊贵,人家不主动自报姓名,想来是不想洩漏身分,那还是尊重贵宾的意愿,不问为妙。
至于姬宇嘛,人家不问姓名,那可正中下怀。因为他虽然有兴趣结识天下英雄,但这时候他应该还在家里努力加餐饭才对。万一让楚国朝廷知道了他一介孩童却能单身闯荡江湖,对他势必另有评估,说不定会坏了大计。
姬宇敬了庄蹻一碗酒,问道:「大哥何故啥行李都不带,就只带了一罈酒过河?」。
庄蹻答道:「我这是专程去送礼的,送不起什么好东西,大营南刘家号的钩子酒也算个小有名气的特產,就买了一罈当礼物啦!」。
姬宇不好意思地道:「那…这会儿给你换成了普通的酒,礼数会不会不够了?」。
庄蹻嘿嘿一笑,说道:「没事儿!反正这趟求人的事九成九办不成,咱家不过是尽个人事罢了!送啥子玩意都一样。」。
姬宇心想这位大哥专程过河送礼,要办的事一定很重要,有点为他担心,就说:「大哥求人办什么事呀?小弟就算帮不上忙,但听一听大哥的难处,至少可以陪着你一起喝酒叹气呢!」。
庄蹻呵呵一笑,说:「恩公够意思,来,咱们先喝酒,喝了再叹气。」,然后就咕嘟一口喝了一碗酒,接着叹了口大气,说出了下面这一番话。
原来庄蹻是黔中人,十五岁时就去从军,他被派往的部队全员都是黔中子弟,由于传说黔中土着的祖先是一隻叫「盘瓠」的神犬(註一),因此那支部队就被称为「盘瓠师」(註二)。不过庄蹻倒不是神犬的后代,他祖上是移民来的楚人,追溯起来还是楚庄王的后裔呢!庄蹻在军中表现优异,屡建奇功,因此晋升快速。他刚好又是楚国公族,有资格担任高阶军官,所以这时已是盘瓠师的师帅,统领着两千五百名黔中子弟兵,而他才刚满二十二岁(註三)。
话说黔中西南边有个「且兰国」(註四),国小民穷。近年来该国突然发现去抢劫东方邻居是个便捷的致富之道,便不时发兵侵入黔中,烧杀掳掠,黔中的郡兵应付不来,居民的生命财產损失惨重。
盘瓠师的弟兄得知此事,无不忧心忡忡,掛念故乡亲人的安危。虽然这支部队军纪严明,袍泽团结,没有人开小差溜回家乡,但总难免军心浮动,士气低落。庄蹻也很无奈,只能尽其所能地安抚弟兄。
不久消息传来,黔中郡的郡守上书楚王,请求派遣常备军镇守黔中,而且说不敢奢望朝廷派大军来…其实也是消受不起,盖伺候大军的耗费恐怕比且兰国造成的损失更大。所以郡守建议仅需调来黔中子弟兵盘瓠师,虽然区区两千多人,但藉助他们熟悉地理习于气候,并且受到父老乡亲的全力支持,这样便能以最小的兵力来有效保卫黔中了。
其实这是个挺不错的主意,但上柱国景翠(註五)坚决反对,他认为盘瓠师这支能征惯战的Jing锐部队(註六)绝对不能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由于上柱国掌管全国军事,楚王尊重他的职权,就没有同意黔中郡守的请求,只让景翠设法给黔中郡凑了几千老弱残兵,聊表心意。
昨天庄蹻接到命令,五日后拔营过河,与北津军(註七)的其他两个师一同,在邓城加入景翠率领的大军,前往宜阳(註八)援救韩军(註九)。庄蹻心想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能让景翠回心转意。
原来庄蹻有位舅舅住在邓城,这位舅舅又和景翠是亲家。于是庄蹻买了一罈好酒当伴手礼,赶过河去拜望舅舅。如果景翠到了邓城时顺道去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