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喻慢慢睁开双眼,沉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
黑蛇躺卧在地上,巨大的身躯盘据了整个城市,倒塌的高楼华厦就像被推倒的积木散落在这隻烛龙的身边,放眼看去尽是满目疮痍,折断的钢筋石块中慢慢站起还活着的同修,爬不起来的也倚着石块喘气,眾人全是一副馀悸犹存的表情,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发出欢呼声,但随即而来的,又是悲痛的低鸣。
还有力气起身的人撑着伤势去找寻同门,活着的人少,死去的人多,当他们看到的是具冰冷冷的尸体时,难过伤心的坐在原地痛哭。
瞿喻跟其他人同样狼狈,周身伤痕累累,但他还是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烛龙,怪异的感觉沉沉的压在他心头上,紧皱的眉头让他显得面上更加冰冷,他偏过头去看向虚脱跪在地上那个眼熟的傢伙,听说是某某派的大弟子,在瘴气活动时常常碰面的傢伙,想问话时眉头动了下却还是停住。
反倒是那人又哭又笑了一会,才慢慢回过神抬头看着站在旁边的瞿喻,见瞿喻仍是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他咧嘴笑了笑,「让瞿兄看笑话,不过真没想到,这条烛龙就算被天雷打了足足四十九道之后还这么强悍,把我们搅得几乎全军覆没。」
天雷?烛龙?
瞿喻抿着嘴仍没开口,他对那人点头示意后,转身往残垣断瓦中走过去,一一经过或是掩面痛哭,或是心有馀悸,或是失去生命的人,其中有熟悉也有陌生的面孔,直到一张特别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一块巨石下,往日总是挤眉弄眼,表情丰富的人现在只剩下带着不甘心的苍白表情。而他的师父罗望现在断了一条手臂,靠在那具尸体……他的师叔紫缘身边,他的师父察觉有人站在前方,疲惫的掀了掀眼皮,对上面无表情的瞿喻。
「小子,你师傅我快去陪你师叔了,你留在这儿是要替我们收尸?」罗望的语气不像往常那般中气十足,声音嘶哑几近无声的问道。
瞿喻不答,神色却是凝重。
罗望反而哼哼的笑开了,颈子往后躺靠在身后的石头上,眼睛闭了闭,若不是看见胸口还在起伏,瞿喻都以为罗望跟紫缘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望才懒懒地睁眼看着瞿喻,吃力地说道:「好不容易才把那条烛龙击毙,小子你倒是运气好,除了点小伤外身上倒是完好无缺……」罗望突然喘了好大一口气,咬着牙把这次抽痛忍了过去,咧开嘴又是虚弱的微笑,「这条烛龙的手下也被我们扫荡的差不多……那些无人管理的瘴气恐怕会四处蔓延,小子你得合群点和人配合一点,师父不在,没人能帮你了……」罗望说到后头声音越来越小,再后来只剩下张着嘴喘气。
听到罗望的话,瞿喻皱了下眉头,下意识想反驳罗望的话,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总觉得身边还少一个人,儘管他满心焦躁地想去找那个人,可是却想不起那个人是谁。
罗望见到瞿喻皱眉,忍不住大笑出声,笑着笑着就变成猛咳,他难受的按着胸口,好不容易才缓过气,嘴角溢出的血痕他也没力气遮掩,抬头看着瞿喻,仔仔细细地,像是怕忘了自家徒弟的长相,好半天他才哼哼笑着收回视线,「算了,小子快点往前走吧,去找到你想要的。」
瞿喻闻言,静静地看着闭起双眼不再开口的罗望好一会儿,才抬脚继续往前走。
瞿喻穿过好几条街,途中遇到挡在路中的倒塌大楼他也没改道,翻过一道道断掉的钢筋瓦泥,身上还带着伤,每个动作都会扯到伤口,本来已经止血的伤口缓缓溢出腥红,小伤口瞿喻不想管,伤口大的影响到行动的,瞿喻就把衣服撕开绑住伤处,心急如焚地继续往前走。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拼命,甚至连要找什么都不知道,但他还是停不下脚步。
整个城市都面目全非了,瞿喻是靠着压在瓦砾下的招牌才隐约猜出自己在哪里,当瞿喻经过城市中心时,瞧见烛龙的身体横穿某栋大楼上,看上去隐约是他的腹部,因为比起被黑色鳞片包裹住的身躯,这边的鳞片显得略密略细,其中,瞿喻看已经有人想从这块软嫩的地方敲下鳞片。
瞿喻动了动眉头,踩着缓慢的脚步走向那个人,那个人自然发现他的存在,不过在看到瞿喻全身是伤后,他轻蔑地笑了笑,把瞿喻当作跟他相同想趁机捞便宜的人,不过他当然不会把烛龙之心让给瞿喻。他漫不经心地任由瞿喻靠近,双指夹着黄符飞射向瞿喻,心底预想瞿喻会被他这道符炸翻,懒得花时间在瞿喻身上,他转身继续敲着烛龙的鳞片。就算他的目的是里头的烛龙之心,也不想浪费这些鳞片,要知道都是他未来的灵器材料。
那个人转头折腾了一会儿,突然发现该听到的爆炸声竟然没响起,他忍不住咦了一声,手心又捏了张符籙,小心翼翼待转身时,一道含有冰冷灵气的手捏住他的脖子,再之后他就失去意识了。
瞿喻看了被刨得残缺的烛龙腹部,捏在那人颈项的手一施力,那个人软软颓倒在地上,虽是尚有一息,但从他洩出的灵气看来他已经被瞿喻给废了。至于做完这些动作,瞿喻弯下腰喘了几口气,硬是逼出仅剩的灵气让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