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萤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病房里,她只觉得自己睡了一觉。
她好久没有睡得这么香,这么沉,仿佛置身云端,这样安静,一个人都没有,世界白茫茫一片,好不干净。
直到耳边的声音越发切近,她听见有人唤她,有男有女,一声声的。
声音是一下子填进脑袋的,随着视线里的人逐渐清晰,她看见迎春,还有韩俊明。
“你怎么哭了?”她问道。
迎春擦着眼泪,“小姐,你醒了!”
“我…?”
流萤努力回忆,她睡了一觉而已。
方才她,应该是在…
“我在哪儿?宏义呢?”
她支起身子,随即又无力地躺了回去,浑身酸软得使不上力气。
韩俊明颇不耐烦,没好气地说,“你还惦记他??”
流萤不明所以,“三少爷?”
韩俊明也不想触霉头,便简单说道,“你晕倒了,这是医院,需得静养,现在给我睡觉,输完ye回家。”
流萤才发现自己手上扎着针,连着胶皮管子,上头挂着一个玻璃瓶子。
“这…这是什么?”
“静脉输ye,当下最时兴的治法。”
她头一回输ye,一双杏眼圆溜溜地,瞅着那针头扎在自己的手背上,这针就像是有法术,将流萤瞬间石化,一动不敢动。只有一双小脚不自在地绞在一起。
“这…这输的是什么呀?”
“葡萄糖,补营养的。”
“哦…葡萄…很有营养吗?”
韩俊明忍不住一笑,“你说呢?”
流萤撅撅嘴,觉得自己许是问了蠢问题,便去盯着那滴答滴答的清澈水滴。
韩俊明觉得她这反应很是有趣,便上手去摸那胶皮管子,那管子一动,流萤就会发出一声轻哼。
“疼吗?”
韩俊明的指尖捻着那管子,流萤紧张地盯着他,默默地点头,又摇了摇头。
其实是不疼的,但是瞧着挺吓人。
韩俊明将那管子曲起来,在指尖上绕了两绕,再瞬间放开,流萤的小脸刷一下白了,连呼吸都明显地短。
韩俊明见状,便玩上了瘾,煞有介事地摸她的额头,“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输太快了?”
他去摸她的颈窝,试了脉搏之后,点了点头,“我给你调慢一点。”
“欸…”
韩俊明要去调点滴,流萤实在是害怕,又不敢动,韩俊明怕吓坏她才收了玩心,搭上她的脉试了试。
“等会儿再全面检查一下,没大问题就办出院,我陪你回去。”
“这…不用了吧?”
流萤全然不清楚眼下的情况,韩俊明朝门外看了一眼,低声说道,“这里不让喝汤药,回家再给你开两副方子。”
流萤更困惑了,“医院里竟不让喝药?”
韩俊明耸耸肩,“洋人信不过中医,他们只信自己的医学。”
流萤顺着说道,“谁叫人家的医术先进。”
韩俊明嗤笑一声,“那可未见得,就你这治法,去年还死过好些人。”
流萤瞬间白了脸,“那、那我不输了、不输了。”
她挣扎着就要起来,韩俊明一把按住她,“放心吧,今年改良了,不安全我也不让你使这法子。”
流萤快吓哭了,“可今年也才刚半个年头…”
韩俊明一笑,“也对。”
他又搭了脉,说道,“给你拔了吧,早点回去也好。”
流萤点点头,韩俊明将口罩戴好,又去洗了手,当他举着双手走回来,流萤感觉自己像是案板上的鱼,只能任由韩俊明左右。
她闭起眼睛,只觉得他按着自己的手,接着针孔上一疼。
“啊…”
不待她呼出声音,韩俊明说道,“那个手过来按十分钟。”
流萤才睁开眼,看见他两个指头捏着块棉花压在上头,针头已经拔了出来。
她去摸那棉花,指尖冰凉,韩俊明握住她的手拽过去,“像我这样,按住。”
流萤按他说的,紧紧按住,两只手相当于锁在了一起,却是不好起身。
“不急,再躺会儿。”
韩俊明将胶皮管在玻璃瓶上缠了一缠,一起扔掉,流萤瞧着心疼,问道,“这个不能带回家吗?”
“你又不会输,随便输会死人的。”
流萤扁扁嘴,“反正是补身子的,喝了不就行了?”
韩俊明笑出声,随后又冷了脸色。
“你还真是,什么都敢吃。”
流萤瞧他这语气不对,试探着问道,“我吃坏东西才晕倒的?”
韩俊明嗤笑一声,“差不多,卢先生给的药方,你也敢用?”
流萤才知道他在闹什么别扭,便说道,“往后不敢了,可迎春看了,都是补药,应当没问题。”
韩俊明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