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神不宁的翻动着手里的卷宗,除了那两件事,眼下他最为关心的事情无疑还是牵扯了众多势力的山海集,原本这件事应该是苏木最清楚,但他和丹真宫主一起去了洛城,萧千夜也只能从镜阁借来了记录册翻看,镜阁对山海集的记载并不是很多,从以往的历史来看,巨鳌的主人之间并没有什么显著的相似之处,各个阶级,各种身份,男女老少皆有,似乎只是凭巨鳌自己的喜好随性选择,毫无规矩可言,上面的商户更是琳琅满目无所不有,甚至有相当一部分很明显就是虚假的信息,这种危险的东西如果在盛世或许还无伤大雅,但在满目疮痍的飞垣,随时都会成为始料未及的祸害!
很快他就丢开了手里的卷宗,现在他心里惦记的事情太多,根本没办法好好整理清楚头绪,就在此时,许久不见的公孙晏探了个脑袋进来,嘴角咧着夸张的弧度冲他嘿嘿笑了两声,不等他直接将这个不速之客轰出去,公孙晏一溜烟蹿到了他身边,一把甩开书桌上厚厚的卷宗神秘兮兮的眨了一下眼睛:“之前给你的那些都是给外人看的,你就是翻个底朝天也看不出来什么东西,这不,我特意给你带了另外一些过来……”
萧千夜皱着眉头,这个奸商又开始在大夏天穿上了那件标志性的狐裘大氅,还煞有介事的给自己搬了一张椅子坐到了他的对面,然后从怀中“咕咚”一下抱出来几大本厚厚的卷宗:“之前让人整理给你的那些好多都是假的,真的在我这呢,说起来你怎么好端端的开始调查山海集了?那玩意可不止做飞垣一家的生意,我最多也只能帮你查到这边两只巨鳌的情况。”
“你身为镜阁之主,公然做假账?”萧千夜接过他递过来的卷宗,看着这个一脸坏笑的贵族公子挑了一下眉头镇定自若的为自己辩解,“也没有很假,毕竟赌坊呀、灰色贩卖呀这种东西上不了台面嘛,总得找个冠冕堂皇的身份掩饰过去,不过你放心,这几年的山海集收敛了很多,虽说还是有不少灰色生意,不过小打小闹的掀不起什么大乱子,而且这些事都和明溪请示过,他点头了我才给敢这么干的。”
听到明溪这两个字,他也就见怪不怪的翻看起公孙晏带来的这本卷宗,不觉脸色一变低声脱口:“这也是他允许的吗?你这赋税收的,奸商看了都得汗颜吧?”
公孙晏像一只笑面虎,镇定自若的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慢条斯理的回答:“我又没逼他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生意往来罢了。”
“赋税这么高还愿意和你做生意,那一定是赚的利润更高罢了。”萧千夜淡淡接话,公孙晏并不否认,毕竟这种事情在他眼里太寻常不过了,耸耸肩膀说道,“黑市的利润连我都不敢妄加推断,当年五蛇覆灭之后镜阁接管了他们的产业,单是那位袁大爷手下的武馆,每年赚的钱就抵得上嘉城三分之一的税收,是名副其实的地头蛇,一点没冤枉他们呀。”
萧千夜抬眼扫过公孙晏,他的眸子里彷佛有一团烟雾,缥缈深远,这个看似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其实心中有一杆非常精准的秤,是个能在镜阁这种黑白通吃的地方游刃有余的人才,又侃侃而道:“五蛇干的那些勾当牵扯到不少黑商,不过他们犯的是谋权篡位的死罪,阴谋败露之后那些酒肉朋友立刻撇清了关系,也亏得有这笔钱缓解了燃眉之急,要不然我还得再宰他们一笔。”
萧千夜沉默了片刻,抚摸着手里厚厚的卷宗,看着上面惊人的天文数字,斟酌许久还是终于开口了:“公孙晏,如果现在终止山海集和飞垣的往来,结果会如何?”
“终止?”公孙晏震惊地看着他,不客气地拒绝了他,“那不行,镜阁本来手头就很紧,你要是这种时候断了和山海集的生意,我拿什么填补这笔空缺?”
说着他就从旁边拿过纸笔认真算起了帐,越算眉头就皱的越紧:“碎裂之前,四大境最富有的地方是东冥,偏偏那里又是受到碎裂影响最严重的地域,不仅仅是城市道路,连驻守在那的三支军阁分团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再加上泛滥的毒品总是阴魂不散,到现在镜阁每年都要给东冥提供额外的财政补助,而这笔钱……大多数都是来自山海集,你要终止和他们的生意,那定是牵一发动全身,整个飞垣都要受到巨大的影响。”
“我可以暂时帮你填补一点空缺。”萧千夜虽然很认真的在听他算账,但是思维却莫名有些散漫,半晌才凝聚回来继续说道,“一年三千株,可以补三年。”
“株?”立刻就抓住了最为关键的单位,公孙晏不由脸色一白,“一株等同于黄金一千两,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你哪来这么多钱?”
“你别管。”萧千夜微微笑了笑,“黑市的钱都敢收,我的钱你不会不要吧?”
公孙晏抿抿嘴,他在这个位置上一贯是胆壮心雄,不要说现在坐在他对面的人是十几年安分守己挑不出毛病的军阁主萧千夜,上至高官富贾,下至商户散客,只要有的赚就没有他不敢收的钱,他默默捏着手指飞速的计算着利弊,还是摇头谨慎的道:“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况且山海集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那上头有些来历不明的海外势力,本来人家就图个财,你要是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