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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彤上午两节大课,中午从教学楼回来的时候,累得要命。刚走到寝室门口,看见隔壁寝室一个女生愤怒地夺门而出,另一个抹着眼泪追着她出来。
张彤:……?
什么抓马剧情。
她好奇地侧身,到门口瞅了眼。
唯一剩下的那个女生背对着她,正说着话,“绵绵,不好意思啊,这确实是我们不对…”
陈绵绵的目光越过她,和门口的张彤对上。那个女生顿了顿,也转头看她,气氛又尴尬地凝滞了。
张彤顿了一秒,干笑两声,试探地打招呼道:“……中午了,去吃饭?”
“好。”陈绵绵说,把黑屏开不了机的电脑装进包里,背上包往外走的时候,很轻地说了一句。
“没关系。等到电脑修好,你照着发票金额赔偿就行了。”
道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
长到二十多岁,人早该分得清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明知不对却依旧去做,只能说这个人就这样了。
那女孩明显急了,大概是没想到她看起来这么好说话,但却会毫不客气地把赔钱两个字扔到她面前。
她脸腾地红起来,皱着眉追着她走,“我刚又没说你坏话,不就是一杯nai茶洒在你桌上了吗?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
张彤站在门口,嘴角抽了抽,欲骂又止。
这话都能理直气壮地说出来?
陈绵绵倒是没什么反应,照常收拾东西,越过她往外走。
“砰”一声,寝室门关上,隔绝了那人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去,什么情况?”张彤还兀自为这不要脸的程度震惊了一会儿,才快步跟着她往外走,目瞪口呆道。
“她们在背后说你坏话,还弄坏了你电脑?”
“之前不是就搞小团体排挤你,还时不时就去举报,评优评奖的时候写匿名信说你常常夜不归宿?就这种奇葩室友,你还能忍到今天才发脾气?”
“之前也没在忍。”陈绵绵边走,边搜索学校附近修电脑的地址。
“只是觉得本来就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不会有过多的联系,睁只眼闭只眼就过了。”
可是现在不行。
平时夜不归宿,她们去告诉阿姨,记一点扣分,这无可厚非。不能因为别的寝室关系好,互相打掩护,就觉得她们这样不对,毕竟是她做事在前。
她也很难因为谁在背后说她坏话而感到不快。
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不能左右。
但今天不行。
莫名其妙的火气迭在一起,造就了这一场看似平静,却注定分崩离析的闹剧。
校园路上阳光明媚,林荫斑驳,背着包抱着书本的人来来往往。
张彤偏头看她。
陈绵绵穿了条简单的白裙子,单肩背着帆布包,素面朝天,头发披散着,垂着眼,神情恬静,整个人显得温柔而沉静。
但处理问题时却果断而又雷厉风行,绵软的一面里仍藏着刀锋。
张彤倏然觉得,她好像一直是这样。
陈绵绵像一只海上的帆船,安静、温柔、孤独而又自省,如大海般包容,一道两道伤痕尚算无伤大雅,还能载人安然度过。
但当船上的裂纹愈来愈多,到了能承受的最大重量,只需要轻轻一点,就能够完全坍塌。
无需雷电,无需风暴。
只要一根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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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陈绵绵去学校外两条街的店铺里修电脑。
老板鼓捣了几下,手指一捻,熟练道,“进水了啊?”
陈绵绵点头,老板直起身来,手一挥,“五百块钱,明天来拿吧。”
“可以快一点吗?”陈绵绵抿唇,又看了眼时间,在心里估算赶稿所需的时长,“我有点急。”
老板指了下桌子另一头,“还堆着那么多呢,忙不过来,得排队。”
陈绵绵一时没话说。
许是看她实在急,过了一会儿,老板又说,“你下午六点来拿吧。”
没办法了,这是学校五公里内唯一一个比较正规的店铺,陈绵绵思忖片刻,只能点头,扫码付了钱。
“绵绵?”
身旁倏然响起一道男声,略带诧异地喊她。
陈绵绵偏头,看见穿白衬衫的少年站在柜台旁边,垂眼看她。
“哟,认识的啊?”老板目光在他们中间扫了几眼,奇道,“你早说认识这小子,就不收你那么贵了呗。”
陈绵绵:“……”
她无言片刻,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而喊道,“学长。”
池既也笑了一声,微微倾身看了眼发票上的金额,啧了一声,“收这么贵就过分了啊,张叔。”
老板在里面忙活,挥挥手,“待会儿退她两百。”
“哦对了,”他指了指桌上,“你的电脑清完灰了,放那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