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奥莉维亚一把将手无寸铁的蕾塔西推出门外,另一手抢过凯瑟琳的银枪,熟练地摆出姿势,迅速瞄准目标。
火光爆裂,凛冽的锐光撕开空气,每当一道银电消失,就有一个甚至两个黑影笨重地倒落,奥莉维亚拿着枪就像淑女把玩着最擅长的针线,一根手指也没抖,锐利的银光如细针般穿梭黑暗,一个射一个准。其他人眼睁睁看着,完全忘了害怕。
费欧娜趁机用钢剑提退还想爬起来的修道女,她一把拉起尤莱儿,当所有人穿过那道门,视线豁然开朗,少女们迎着月光觑起双眼。
夜晚重新变得熟悉,银亮的圆月宛如一颗冷却的太阳,危塔的上空似乎提早迎来苍白的晨曦,蔓藤和青苔在断垣残壁肆意生长,鲜明的绿意完全覆盖了曾经雷击的伤痕,夜风中依稀残留着那位东岸女士用来驱虫除臭的草药。
有一瞬间,少女们感觉自己安全了,她们就像被驱赶的鹿群,终于找到了一片纯洁宁静的森林。
奥莉维亚笑着把银枪扔还给凯瑟琳,在后者好奇的目光下解释:
“准王子妃什么都得学,我父亲打听到王子喜欢巡猎,有一段时间恨不得让我抱着猎/枪睡觉,你们得感谢王子喜欢的不是烹饪,不然我刚才只能给妳们抹盐巴放香料了。”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出声,费欧娜弯弯嘴角,但还是没有放下手上的剑。她用皮甲擦拭着剑身的血污,微微喘着气问:“接下来怎么办?这里是塔顶了。”
少女们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双胞胎。两个女孩正在地上摸摸找找,似乎真的是在找虫子玩。
尤莱儿一直照顾着两个孩子,很清楚怎么和她们对话。她在几句童言童语中大概摸清楚状况,很快就蹲下来帮孩子们寻找。这位磨坊主的私生女发挥自己的仓鼠天性,不一会就掀开地上一处不起眼的芦苇垫子——那是莳萝带着她们亲手编织的草毯。只见底下竟藏着好几条漂亮的白袍!
少女们一时忘记害怕,忍不住拿在手上查看。第一眼看像是圣女的白裙,但摸起来如羽毛一样柔软,透在月光下流泻着银沙的光,特别是当冰凉轻盈的触感覆上皮肤,让人感觉彷佛埋入不会融化的柔雪。
奥莉维亚不可思议地惊叹:“我从没看过这种手艺,上面没有任何接缝的痕迹!人的双手绝对做不出这种杰作,这是神迹吧!”
费欧娜很是抵触:“至高神巴不得我们被烧死,怎么可能给我们送衣服……喂,凯瑟琳,妳在干嘛?”
凯瑟琳急切地把其中一件扔给她:“一共七件,一人一件,还不够明显吗?”
她想到什么,突然对奥莉维亚灿烂一笑:“记得妳的愿望吗?妳不是想要一件女巫的袍子?”
修道女总说女巫编织的华袍有毒,虚荣的女人穿上去会被焚烧而死,信仰不坚定的罪人穿上会变成动物。
奥莉维亚愣了下,她想起来了,那时她诅咒王子变成一头公猪,圣城所有人变成摇尾巴的狗。
她眼睛一亮,立刻跟着凯瑟琳换上衣服。
费欧娜还来不及说什么,门后再度传来嘶吼声,同时还伴随着火焰窜烧的焦臭味。
女伯爵迅速提起钢剑,就要守在门口,蕾塔西却拉住她,催促道:“我觉得还有些时间,费欧娜,妳快过来把衣服穿上!”
“我真搞不懂妳们在想什么!”费欧娜咬牙切齿,最后还是拿起衣袍。
蕾塔西对她眨眨漂亮的眼睛,曾经有诗人赞美说海女巫亲吻过她的双眸,才会使得它们蔚蓝如大海。少女对此不以为意,但的确,她从小就容易看到不寻常的东西;比如说现在——她看到门后的黑暗闪过无数细密银亮的丝线,几只鲜艳如宝石的小蜘蛛正拉着银丝从角落溜走。
费欧娜不情不愿地穿上衣袍。她下意识拉出脖子的项链;那是莳萝女士留给她们的护身符——一颗打磨得光滑可爱的鹅卵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圆圆的小石子握在掌心有点烫手,彷佛一颗即将孵化的蛋。
是错觉吧。穿上柔软的袍子后,身体异常温暖,费欧娜抬头俯瞰着整个圣城,不禁想起那时候站在塔顶的绝望,如今却似乎变成最好的结局。
至少她洗刷了清白,还和她最好的朋友在一起,就是可惜没能再见到女士……
清冽的夜风鼓动着袖袍,彷佛随时能托起笨重的身子凌空飞起,费欧娜忍不住呢喃:“如果我们可以像老鹰一样飞起来就好……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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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后的黑暗浮出几张狰狞的脸孔,其中一个带着珍冠的圣修女终于扯破了身上沾黏的银丝。
她努力从浓密的毛发看出去,银月如一把细针刺痛野兽的梭瞳,但她依然看得很清楚,七个纯白的少女,不——那是七只雪白的天鹅。
满月的黑夜毫无遮蔽、剔透澄亮,悬浮于空中的尘埃璀璨夺目,宛如月光的碎片,最后纷纷扬扬落在少女身上凝结成晶,洁白如雪的羽翼正覆盖着她们每一寸皮肤,漂亮的脖颈弯出优雅的曲线。
少女幻化的天鹅慌乱地拍打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