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张抗,林钊的神色更加淡漠木然,张抗却不由自主将目光落在了林钊腕上,一条金色的宽表带贴着手腕微微晃动,上面没有表盘,但林钊走过来这数秒,却看了它两次。
张抗没等脑中细想,手已经先一步动作,快速攥住了林钊的手臂,另一只手拉住了那条表带。
随着触感传来,张抗心头一跳,下一秒,身上传来一股大力,他被林钊猛然推开,再看对方,已经越过他,拿过了护士手里的笔,唰唰签下家属名字。
这边张抗心中却不停回想刚才触及表带的那一刻——他早知道林钊手中的表带是伍百年的戒圈变化而成,但林钊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和鲜明楼的戒指一样,那恐怕是种保护的手段,后来伍百年身份大白,联想赵奇秋和林钊的关系,一切似乎是理所当然。
但今天,他远远看到林钊的手腕,竟然透出血迹,尤其刚才近距离查看,几乎是瞬间,张抗就被那表带上的热量烫的缩回了手,更别提林钊表带下的皮肤,已经被严重烫伤,血rou模糊,这种情况下,林钊竟然面不改色!
而且那烫伤明显是新伤叠着旧伤,想到在病房内被抢救的赵奇秋,张抗忍不住猜测,如果每当赵奇秋病危,林钊就会以这种方式被牵连,那他一个普通人,伤势要是不处理,会有什么下场,都不用自己多说了,又万一,赵奇秋他……
等等,鲜明楼呢?
张抗发觉自己之前根本没有注意鲜明楼手上那枚戒指,那戒指又怎么样了,会不会也和林钊一样,上刑似的滚烫?怪不得他当时提前让自己叫医生,应该是已经意识到赵奇秋的情况不好。
不等继续想下去,现实已经将张抗拉了回来,毕竟目前赵奇秋的安危似乎更加重要。
等待期间,张抗还是强制性的让护士处理了林钊的烫伤,可谁也没想到,最终竟然等来了最坏的消息。
……
监狱长死了。
恐怕只有监狱长的生死,能同时带来这样截然相反的影响。
原本欢欣雀跃的,突然再次潜回了深深的Yin影中,让所有普通人有了片刻喘息的机会。原本不言不语的,突然掀起了网络和现世的狂chao,这样一个“妖魔制裁者”的死,是否是那些诡异大门开启的前兆,是人类陷入危难的前奏?
但无论外界如何波澜四起,浪花下如何深不见底,赵奇秋的葬礼依然是风风光光,宾客络绎不绝。
以他的年龄,本来葬礼应该低调行事,但林家人名声始终高调,结果却都死的很“低调”,所以赵奇秋的葬礼肯定是和其他人不同,又是林钊最宠爱的弟弟,葬礼花费恐怕抵得上赵奇秋结几次婚的。
而赵奇秋的朋友不算多,来参加葬礼的“人”却不少,许多记者被拦在外头,多半都希望葬礼上出现混乱,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来的应该都是监狱长的故交,相比之下,仇人竟然一个也没有?
葬礼安安静静的进行了下去,朱源从棺木前走了一圈,沉默不语的放下花束,转身时眼眶通红,就听旁边道:“你说他真的死了吗?”
一抬眼,秦秉书就站在不远处,神色也是呆呆的,好像还没从消息里反应过来。
“你怎么来了?”朱源赶忙吸了吸鼻涕:“你不是说走不开吗?”
秦秉书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旷工了。赵奇秋出事了,我能不来吗?”
两人面面相觑半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最终秦秉呢,你也没见过他?”
朱源摇摇头,目光不由看向入口处:“今天应该会来吧?”然而门口接二连三有穿着黑色衣服的妖类走进来,人类却极少见到,更没有鲜明楼的影子,朱源转而又自我安慰似的道:“就算他不来,肯定也去办事了,说不定是去给奇秋报仇,毕竟他知道的比我们多……”
他们俩算是赵奇秋同龄里关系最近的朋友了,可这话一说完,两人都忍不住苦笑,朱源更是撇撇嘴,眼泪都笑了出来:“这t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秦秉书守到了第二天天亮,就被一波波电话催着回了永深,而朱源留在这,不单单为了陪着赵奇秋,还有局里的任务,防止葬礼上出现突发情况,至于什么情况,朱源当时也没仔细听,反正有没有情况他都要留在这,起码陪到赵奇秋安葬。
停灵第三天晚上,朱源耳边有幽幽细语声,他打了个寒颤,才发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而且对睡着之前的事情毫无记忆,不由有些发懵,就听耳边道:“喂——主人——主人!欸!醒来了,朱源,朱源,小胖子——”
“雨儿?”朱源搓搓脸,脑袋还是昏昏沉沉,宛如醉酒一般。
他家养的女鬼孙雨儿道:“哎呦,你再不醒,明天可又要哭了!”
伴随一阵Yin凉的风吹到脖颈,朱源登时清醒,孙雨儿赶忙细声道:“嘘——轻些,记住,不要冲动,现在你慢点回头看看。”
朱源已经发觉自己就在孙雨儿的鬼结界里,起初他的确想听话,但猛然想起,自己身后没有别的,只有不远处停着的赵奇秋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