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太子妃醒来了,与太子非但没有成为怨偶,反倒情好款洽,夫妇绸缪,处处彰显出对彼此的关怀与留心。太子近来公务繁忙,夜归寝殿时总是免她们的礼,生怕吵醒太子妃。而太子妃虽则刚刚病愈,却也时时留意着太子的喜好。
两位主子如此恩爱,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是每日都有好脸色看,差事当得自然舒心又轻省。
待这边楚堇将妆容收拾停当,那边李玄枡也起了寝。听到他下床的动静,楚堇连忙起身过去。
太子妃侍奉太子更衣,乃是份内之事,可楚堇醒来时日尚短,尚仪局的女官并未来及教她如何侍奉太子,故而这看似简单的差事,落在她手里就显得有些麻烦。
李玄枡张着双臂,垂眸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区分内搭外罩、环佩香囊以及蝶躞带的佩戴次序,眼看着白皙的额上渗出层细汗来。不禁柔声道:“太子妃身子才刚好些,这些事大可不必亲力亲为,自有下人来做。”
李玄枡与她客气,楚堇却不敢从善如流的躲懒,继续忙着手里的动作,识大体的回道:“伺候殿下起居本就是妾身的本份,若这些也假手于人,便说不过去了。再说臣妾已调养多时,太医妙手回春,如今臣妾觉得身子与好时无异,殿下不必如此挂怀。”
本来这些物什就有些理伙不清,如今再一分心说话,楚堇便将香囊与玉佩的位置佩戴错了。戴完后她自己也看着有些别扭,可也属实记不清次序,略心虚的抬头看了看李玄枡,想从他的反应里断定是否做错了。
然而李玄枡始终一副眉眼温柔,唇角微弯的样子,她一时有些没了主意。
李玄枡似已将她小心思看透,于是笑着夸奖了句:“太子妃做得很好。”
如此楚堇才放心下来,随后又不无惭愧的笑了笑:“殿下说笑了,是臣妾手脚拙笨,这几样东西至今都还搞不明白。”
李玄枡盯着她微微低垂略显窘迫的脸笑了笑,随后命人传膳,掠过这等小事不提,二人一同在东次间用起了膳来。
宫人端着木托盏鱼贯而入, 将菜布好便识趣的退至外面。此前太子曾特意交待过,太子妃不习惯进膳时被一堆面生的下人围着伺候,故而他与太子妃一同进膳时不需人近前。
李玄枡坐在食案对过, 用玉箸夹起一颗鱼丸。楚堇心下纳罕,明明记得昨日他才说过不喜鱼片粥, 她以为他这几日不喜食鱼rou。却见李玄枡左手拂着袖襕, 右手夹着那鱼丸径直投进了她的碗里。
楚堇微怔。虽说打从她清醒以来, 李玄枡算得上与她相敬如宾,可亲手为她布菜这种事还是头一遭。她睁着圆溜溜的一双水杏眼, 看着李玄枡。
李玄枡却好似觉得这等事没什么可令人意外的,反倒奇怪的问她:“怎么,你不喜欢?”
“臣妾……”楚堇吱唔了下,一时没想明白这个“喜欢”是指鱼丸,还是指他为她夹菜这件事。
她才犹豫了下,还不待回答,就听李玄枡接着说道:“可前几日去皇后宫里时, 明明见你极喜欢的。”
如今的皇后——小钟后, 是太子的姨母,钟皇后大行之后才立的继后。太子对其取代母后位置多有不满,始终未肯改口称母后, 只是唤其为皇后, 平日里他也不会去皇后的宫中走动。若不是自大婚后太子妃还没正式拜见过皇后,他才不会陪她去那里。
楚堇也明白这层道理,故而并不奇怪太子的称谓, 只是有些暗惊他竟也留心了她的这些喜好。
于宫中的女子而言,既不似男子有政务缠身,也不似外面的妇人需得为生计发愁, 是以便当夫君是天,每日的乐趣也就是研究夫君的喜好,讨得夫君的欢心。
楚堇虽自认没这般低俗,凡事围着男人转,但刚刚来东宫一个人不认识的她,也确实没什么其它人可关心在意的,是以对李玄枡多些留意也是情理之中。可李玄枡就不同了,他每日要忙的事情颇多,居然还会有心思观察她的喜好。
这不禁令她心下升腾起丝丝暖意。于是忙应道:“喜欢,臣妾自然是喜欢的。”
说罢,她便夹起那颗鱼丸塞入口中,细细品味一番,欣喜道:“果然与那日在母后宫中所用的一模一样!”
太子可以任性唤小钟后为皇后,可身为太子妃却不敢这样无所顾忌,是以楚堇还是依礼唤了小钟后为“母后”。可这二个字,果然也是招了李玄枡的不满。就见刚刚还如春风拂过一般的面色,登时沉下了两分。
正这时,外头传来嘁嘁喳喳的声音,隐约可辨是来喜公公在询问宫人太子殿下可进完膳了。
李玄枡听见,知道八成是有要紧的事,于是冲外头唤了声:“让他进来吧。”
东次间门外待命的宫人立即将话传去外头,不一会小来子便抱着拂尘躞蹀步至案前,给太子和太子妃行礼。
李玄枡将玉箸撂下,正准备问小来子要禀之事为何,却忽地瞥见对过的太子妃也将手中玉箸放下了。这才想起宫中的礼节,若是太子用罢了膳,太子妃也是要跟着放筷的。于是他重又将玉箸拾起,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