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数日,楚堇皆是这样度过的:白日由常儿和其它宫女搀扶着下床接接地气,起先是在寝殿里走个一两圈,到后来能走四五圈不嫌累了,便干脆去庭院里走。不只能接地气儿,还能呼吸到带着泥土芬芳的新鲜空气,加上花之香馥,她每日吸着天地灵气,身体也就恢复的更快了些。
晚上呢,李玄枡近些日子都入了夜才回来,宽衣后便熄灯安置。虽然睡前也会交谈数句,但语气皆是拘着礼。
不过也有让楚堇觉得舒服的一面。他们
丝衾薄薄软软的一层, 盖在身上只如披了件春衫,让人没有距离感。
春末夏初的梅雨季,本该是雨水最多的时候, 可打从入了夏来,还未下过一场雨。楚堇睡不着, 便侧过身子看向窗外, 心里想着若是此时能下一场小雨就好了, 夜里听着绵绵雨声入睡,该是多惬意的事情。
她朝外侧卧, 便等同面朝着李玄枡,不过这会儿他呼吸匀净绵长,显然是已睡熟了,是以她也并不觉得别扭。
她偷眼看他,只觉近在咫尺的这张脸熟悉又陌生。
她还不是太子妃时,他高高在上,她从不敢正眼与他平视, 更莫说细瞧他的眉眼。如今她虽成了太子妃, 一定程度上与他并驾齐驱,可她还是一时适应不来,不敢盯着他的脸看, 甚至白日里说话都谨小慎微。倒是入夜熄了灯后, 两人平躺在床上聊天时,才让她不那么怕他。可是那时她也看不到他的面容了。
难得像现在这样,他睡得香熟, 她却清醒着,可借着点灯橱上的一豆光明,细细的将他端看。
楚堇从不知男子的睫毛可以这样长, 也没见过男子的皮肤这样细腻。若非那道剑眉强势又凌厉,唇峰干脆又劲锐,说这是张小娘子的脸也是让人信服的。
楚堇想着有些人的矜贵,那是靠话语里的骄狂,和眼神里的睥睨之感展露出来的,可李玄枡不是。李玄枡虽也为人傲慢,但他即便如当下这样闭着眼,不说话,也一样能透出那种矜贵气质。那已是日久天长渗入在他骨子里的气场。
其实眼前这个男人,不只有着英俊绝lun的容貌,还令她有种隐隐的安全感。许是因为他救了她,又为她去惩治害她的人。
正这样一错不错的看着眼前美色,忽地一道强光闪了下,打断了楚堇安适的欣赏时间。她讶然抬头,再看向窗外,却是如之前一样死一样的黑寂。
她这样盯着看了一会儿,恍惚觉得先前兴许是自己看错了,然而就在她放松了警惕之时,一声比山呼海啸还要夺人耳的轰鸣响起!
伴着数道闪电,整个黑夜恍如白昼!然而这只是一瞬,在接下来的时间,那天幕不断在白昼和黑夜之间交替,忽明忽暗,隆隆的雷声滚滚而来!
楚堇自小就惧怕打雷。犹记得在桐家住时,每次这样的夜晚,桐泓才和余三娘都要彻夜不得安生。棚屋漏雨,豆子又怕泡,因此哪怕是雷鸣不断的深夜,他们也得赶忙下床穿衣,去院子里忙这忙那的折腾上一整夜来守护这不易维护的家园。
原本正熟睡着的李玄枡,在听到两轮雷声后也睁开了眼,发现窗外狂风骤雨大作后顿时睡意全无。
然而下一刻,他微微转头时却发现了一件令他更为讶异的事。
他一转头便和楚堇的一双水杏眼对上,她眼里是惊恐无助,手也没闲着。她的手正紧紧的箍在他左侧的臂膀上,如娃娃抱布偶一样,将他整条胳膊紧紧抱入怀中。甚至他还能感受到那来自胸前绵软的压力……
“别怕。”李玄枡安抚了句,然后翻身转向她,左手任由她抱着,右手掀起自己的被子将缩在被子里的她一并裹住。
眼下这种情形,楚堇早将身为女子的那些羞涩抛之脑后。她见李玄枡并不排斥,也就愈加大胆的更大力的抱住他的胳膊。只是随着那雷声越来越大,狂风大作,怀里这一条胳膊似乎不足以慰藉她的惊惶。
见她即便缩在两层绵被里身子依旧剧烈的颤动着,李玄枡便干脆将心一横,抽出左臂垫入她的颈下,右臂也罩过她的细肩,将她揽入了自己怀抱里。
楚堇没有半点儿抗拒的意思,倒是在充分感受到他胸膛的温暖后,身上颤抖也随之减缓。渐渐的,她就这样紧依在李玄枡的怀里安静了下来。
外面雷声不减,可因着二人距离拉近,紧紧相贴,李玄枡的声音便能盖过轰鸣雷声先入楚堇的耳。
为了将她哄踏实,他便将小时候听来的故事讲给她听:“记得以前父皇常说,这样的天气不过是天上的真龙打了个阿嚏。”
果然怀里本来安静的楚堇动了动,她将头露出锦被来,腆起脸望向他:“当真?”
李玄枡颔首,只是头这样一低,下巴便不经意触在了她的额头上。楚堇不免有些羞涩的又将头缩下去一些。
好在此时灯火不明,若不然李玄枡便能看到她脸上泛起的赧色。她不必揽镜,也知定是红透了的。
李玄枡接着道:“父皇说天上那尊真龙,便是我们李家的先祖。他在天上保佑着后世子孙,也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