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奏章60个要点,到此终于结束。唐垧先生旁若无人地读完,之后谁也没理,潇洒异常地下殿走人。他走后,满殿侍卫们相顾失色,目瞪口呆。值班这么多年,头一次见这样的猛人…
其实不止侍卫,当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非常郁闷。王安石就不说了,没任何心理准备,突然间破了100多年的官场纪录,在皇帝面前被人呼来喝去,骂了个狗血淋头…
反对派也不好过,按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可唐垧这人就是不按常理出牌,骂王安石连带着文彦博,谁的面子也不给,哪边的队伍也不站…
最愤怒的还是皇帝。神宗真是搞不懂了:他和唐垧到底谁是皇帝?理论上应是他?可被人强迫升座,又被人借用去砸王安石“在陛下面前尚且这样,到外边可想而知”这句话听着像是维护皇权,可就这样就把首相喊立正了?我是皇帝也从没这么牛过!之后更衰,唐垧长篇大论滔滔不绝,期间皇帝好多次喝停,可人家理都没理,直到读完都没理,直接就走出大殿!一直当本皇帝是空气…
以上三方的怒火,决定了唐垧的政治生命。他先被贬到chao州当别驾,罪名是渎乱朝仪。接着一贬再贬,到广州军资库去看仓库,到吉州酒税去当科员,最后彻底贬成平民…
为了不该发火的事,向所有大佬开火,一点退路都不留。唐垧做出这样的事,除Jing神病外,像没第二个名词可解释?
28日,王韶再次大破木征于巩令城,招降2万余人。
首战大捷后,王韶没乘胜追击。他停了下来,因有件更重要的事要办——给朝廷写奏章。报功是必须的,但却是次要的。在奏章里。王韶貌似非常欠扁地写了句额外的话“皇帝及各位宰相注意了,俺得说明下:这次打仗。没用朝廷一文钱,都是俺开荒经商,自己赚的”参照宋朝以往历史,就会知王韶这是在没事找事。如曹彬,只是自己掏腰包给边关士兵打赏,就被贬官处理。再如张亢、滕宗谅,在边关打了那么多胜仗。可就因一点点财务账面不清,也得丢官罢职!前车之鉴不远,那为什么王韶要顶风作案,哪壶不开提哪壶?答案分前因后果两部分。
先看前因:3年前王韶要修建渭、泾上下两城。提出在渭原和秦州间有上万顷一直荒废没开垦的良田。国家应派人开荒,同时招商,农商两手抓,把当地经济搞起来。看着无论如何都是好事吧?可…
首先当时西北主帅李师中反对:王韶所指的土地根本不是什么良田,只是当地弓箭手们的土地罢了。不信可来查!
下边既有人要求了。那还等什么?皇帝马上派人去查,查出的结果超级有才:土地是有的,但只有1顷!且所有权还有争议,几个地主正在打官司呢…这结果让人无话可说!茫茫大地、偌大的陕西四路,居然只有1顷土地?难道李元昊当年是只蚂蚁。在1顷地里敌我双方十几万人厮杀玩命?
没别的,连李师中带派去调查的人都贬职撤走!给王韶腾出手脚来!
但问题马上又出现了——关于市易法。
市易法和均输法都得由国家出本钱的!要把白花花的银子、绫罗绸缎往边疆上运,朝里大佬们一律表示想不通!明摆着的嘛,吐蕃人、西夏人没事都要去打劫,你运这么多钱过去,根本就是拿rou包子去引狗!
王安石怒了,回了句“西北那边的地主老财都敢屯积家产,堂堂国家居然害怕被抢?这还有天理吗?国家大臣不去想法强国,居然每天想着装穷躲贼,这还有王法吗”等等…之后就是一通乱吵,市易法才在西北实行…
所以现在王韶在赚了钱、打了胜仗后,就要强调下效果、写了这份奏章。可他还是太幼稚了,不要以为赚到了钱就是好事!更不要以为打了胜仗就是硬道理!在一有经验有能力的政客面前,什么都会变味!
军方大领导、枢密使文彦博“大家明白怎么盖房子吗?建筑商在开工前总会把预算说得很低,引诱房主动工。等盖到中途时,各种要求就都提出来了,那时不得不盖、不得不被宰。现在王韶所谓的胜利,不外如是”
几十年间没有的外战大胜,就换来部门领导这样的评语,换你能气死不?还好神宗皇帝发话了,把文彦博打哑“请问爱卿,房子坏了你不修吗”
宋朝大臣,具体到神宗年间的文彦博这一批,对于皇帝发怒的反应是——沉默!俺有话,但不说!只要家里不缺工资、不少补贴,才犯不着跟你惹气!
看着很平和、很文雅,可问题一点都没解决!像文彦博这样的心术超深,不可测度。于是这就形成了大宋官场的普遍风气——表面上你好我好大家好,可办起来你做我做各一套。反正宋朝大臣没死罪,不合作不会杀头的。在这种风气里,要做振兴国家的大事,难度可想而知!
由此也可反证:当初王安石所说的“易风俗,立法度”必要性可想而知…
月底,第10项新法——方田均税法推出。国家大量土地都被大官僚地主控制,他们隐瞒土地、逃避税收。宋真宗1021年,全国耕地已达524万余顷,到仁宗1053年竟只有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