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这是个山洞,其实也不过是后世两张双人床拼在一起的大小,盛鸣瑶和苍柏进去后,原本看着还比较开阔的平地,立刻显出了几分逼仄。
幸好盛鸣瑶不是个计较的性格,而苍柏又看不到这些,两人谁也不嫌弃谁。
“说起来,姐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靠着石壁坐下的苍柏抬起头,明明是那般漂亮完美的眼睛,此刻却灰蒙蒙的,让人一看便心生惋惜。
“浮蒙之林……”苍柏犹豫了一下,才蹙眉道,“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终于问了。
说句实话,若是苍柏再不开口询问一些盛鸣瑶的信息,她都快怀疑这少年别有所图了。
盛鸣瑶张了张口,尚且来不及升起别的情绪,在少年将话问出口出口的一瞬间,盛鸣瑶的脑中走马灯似的闪过很多画面。
有自己费尽心思在魔尊面前演戏时的紧绷,有幻梦之中面对滕当渊的意难平,也有后来对沈漓安的怨,对玄宁的恨……
“我——”
“阿鸣姐姐,也和我一样,是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所以逃到了浮蒙之林吗?”苍柏忽而轻声开口,少年清亮动听的声音带着一股异样的温柔。
“如果是不好的事情,那就不要说了。往事不可追,若硬要旧事重提,也不过凭白多添了几分伤愁。”
出乎苍柏意料,盛鸣瑶并没有因此而伤怀,再次开口时,她的嗓音甚至染上了几分笑意:“没有啊,我很开心。”
“我啊……特别厉害!我是一个人,硬生生从一个不好的地方逃了出来的。”
少女的声音有几分沙哑,尾调上扬,半点也不遮掩其中的轻松欢愉。
此时的盛鸣瑶,生机勃勃的像是一整个春天。
苍柏微怔,片刻后倏尔笑了起来。
“真好。”
明明暗暗的阳光陷入了少年干净淸透的眼眸里,隐约漾开了一丝浅薄的光芒,原本的碎冰融化,像是也见到了春天。
“——阿鸣姐姐以后,也定然会越来越好的。”
炽子果
听见苍柏的话后, 盛鸣瑶笑了笑, 也不回答, 手中握着匕首,兀自在靠着左边石壁闭目养神。
山洞内的气氛一时安静下来, 只听见两人平缓绵长的呼吸声。
苍破倒也识趣,在进入山洞后,就乖巧地坐在盛鸣瑶让他呆着的地方,安静地靠着石壁,半点也不动。
一左一右,遥遥相对,倒也相安无事。
这Jing致小少年虽然看上去孱弱无害,也很乖巧听话的模样, 可到底二人相识还不足一日,盛鸣瑶并不敢完全相信他。
就连血脉相连的亲人都能同室cao戈,在这荒芜的浮蒙之林, 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为好。
譬如现在, 哪怕盛鸣瑶半靠在石壁上, 姿态看上去放松极了, 可右手始终握在匕首的刀柄上,随时准备反击。
说来倒也奇怪,这把从滕当渊的幻梦之中带出来的匕首, 在盛鸣瑶用它捅了玄宁心口一刀后,居然仍随着她坠落山崖,甚至跟着她到了这浮蒙之林来。
获得自由的喜悦冷静下来之后, 盛鸣瑶终于意识到很多之前被情绪掩盖的疑点。
首先,这把匕首的来历必有问题。别的不说,光凭它能对化神期修为的玄宁造成伤害,就绝不仅仅只是一把普通匕首那么简单。
其次,盛鸣瑶记得,当时的她急于摆脱天道给她的束缚,竟是在魔气未完全除净的情况下,成功闯出了玄宁所设下的禁制,在宣泄完内心郁气之后,直接从灵戈山巅跃下——
那么问题来了,般若仙府分明是位于这片大陆的西南方,而如今,自己跨过高山,穿过大海,居然稳稳当当地出现在了位于大陆东南方的苍破深渊附近。
若单单是空间位置也就罢了,可这还跨越了时间,一瞬间从瑟瑟寒冬到了鸟语花香的春天,盛鸣瑶根本辨不清时间究竟是正常往后,还是如之前那样,再次回到了更早的时间节点。
无论如何,留在浮蒙之林绝不是长久之计。
盛鸣瑶装作闭目养神的模样,在心中将事情分析了一遍,就在她开始思考如何套苍柏的话时,对面一直安静的少年忽而轻声开口:“阿鸣姐姐,你睡了吗?”
“没呢。”盛鸣瑶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眯着眼打量着苍柏,“你想说什么?”
“阿鸣姐姐日后打算去哪儿呢?”
少年干净到毫无杂质的眸子在盛鸣瑶开口时,虚虚地望向了盛鸣瑶的方向,似是想要寻找什么,而后才反应过来,匆匆垂下眼帘。
年纪不大的苍柏显然还未适应自己作为盲人的事实,他总是下意识想要去‘看’,在发现自己不能视物的事实后,又竭力遮掩,不让旁人发现自己的狼狈。
由于魔气反复,盛鸣瑶也曾体验过这样完全堕入黑暗时的茫然与无措,将心比心,倒是真的对苍柏生出了几分感同身受。
“我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