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音收回剑尖,利落地将碧云插入剑鞘,“想为将军洗手做羹汤的人比比皆是,将军还是另寻她人吧。”
苏衍在宫中与各大臣周旋大半日已是疲惫不堪,一结束便赶回府中,心中惦记着与沈柒音已冷战多日,回来哄几句便当揭过此事,却没想沈柒音一连两句将自己呛得顿口无言。
成婚多年不是没有过吵闹,但都是沈柒音主动求和,绝不让二人的不快过第二天日升,同他说话从来都是柔声细语,何曾出现过像今日这般冷语冰人?
想到此处苏衍怒从心起,“你要待便待着吧。”而后袖袍一甩转身而去,留给沈柒音一个背影。
苏衍径直走向书房,随在身边多年的属下董卓赶紧跟上,见主子本就冷峻的脸上又增添些许冰霜,连忙上前磨墨,“将军,您午间本就没吃多少,下午又与使臣切磋,现下已到晚膳时辰,要不属下去吩咐张嬷嬷布菜?”
苏衍手执豪椎笔走龙蛇恍若未闻。
董卓见状略显夸张地叹了口气,“方才金儿与我说她今日一天未曾进食,也不知是何缘由。”
苏衍闻言笔尖顿了一顿,金儿是沈柒音的贴身婢女,饕口馋舌连他都知晓一二,一日三食向来一顿不落,除非是陪着她的主子一块饿肚子。
停住的笔尖将宣纸晕染,苏衍终是搁下豪椎,“布菜。”
董卓随即放下墨条,“得嘞!”
说完边出了书房吩咐去了,待一切安排妥当便又返回书房通知苏衍。
苏衍踏进厅内,望着桌台微微皱起眉头,往日每到用膳之时,皆是沈柒音来喊他用饭,还总是眉花眼笑地叫着给他起的各式小名,不是相公便是苏郎,还会常常唤他阿衍哥哥。
可今日他在书房等了几炷香都不见沈柒音来喊他用饭,苏衍只好自己前往食厅。本以为沈柒音会在食厅等他,但空空桌台让依旧是叫他失望。
“夫人呢?”苏衍忍住心中不快开口问道。
张嬷嬷低头回答,“回将军,夫人差金儿将膳食端进房中了。”
回房中用膳?苏衍不知沈柒音到底要闹到几时,“随她去。”
说完拿起象牙筷,冷着脸开始用膳,可看着满桌依照自己口味做的饭菜,却是食不知味。
太安静了。
沈柒音是个闲不住的人,食不言寝不语在她身上的作用甚微,特别是和他一起用膳的时候,总是会事无巨细地将一天中有趣的事儿讲与他听。往日他总觉得有些闹人,可今日没了那把柔嫩的嗓音,反而觉得有诸多的不习惯。
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是没有一个人吃过饭,都是一样的吃法,能有何不习惯的?随后像是赌气一般大口吃了起来。
张嬷嬷踌躇半响,又低声说道,“将军,今日夫人身体有些不适,喊了医婆瞧了。”
苏衍夹菜的手一愣,“身体不适?医婆怎么说?”
张嬷嬷微微俯身,“老身觉着,夫人心中还在与将军置气,将军不如用完膳后亲自前去询问,夫人定会十分高兴。”
苏衍放下筷子,语气肃然,“怎的现在才说?”
一众下人都十分惧怕苏衍,听出苏衍言中的不快都吓得低下头去。张嬷嬷有苦道不出,往日夫人小病小痛从来不必下人去通报,她自己便会迫不及待地告知将军,今日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她们做下人的只能将苦水往肚里咽。
张嬷嬷虽是苏府中的,又是看着苏衍长大的,但夫人从来不苛待下人,反而待下人十分温和,责罚更是少之又少。
见夫人因邻国公主一事整日伤神,将军不仅不去安慰一番,反而由着夫人那股气在心中滋长,心中不免有些替夫人抱不平,但又不敢说出口,只能低头不语。
看着一群闭口不言的下人,苏衍放下筷子抬腿踏出了食厅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来到房间门口,苏衍却发现房门紧闭,屋里漆黑。
他抬手敲了两下,“睡下了?”
屋里静寂无声,没有人回答他,他又抬手敲了两下,依旧无人回应。心中那股担忧蓦地被怒火代替,“沈柒音,你要闹到何时?”
可房中的人就像是吃了秤砣一般,铁了心的就是不出声。
守在院外的董卓着实为苏衍捏了把汗,心中不免想自家将军真的是被夫人宠得太过了,还未成婚的他都知道闹出这种事情一早就该和妻子说清,可将军怎么就是不懂呢?确实该把他关在门外反省反省。
正在想着便见到自家将军面如寒霜地走出来,董卓连忙跟上去,“将军去哪?”
苏衍快步走进偏院的书房,随即反手关门,将想要跟进来的董卓关在门外。一些公事也懒得处理,连外袍都没脱下便和衣躺在小塌上,一截长腿就这么悬在外头。
不知是不是这小塌他比短了一截的缘故,眼睛闭上许久都无法入眠,这时他又想起演武场沈柒音与他说话时的神情,他从未在沈柒音的脸上见过如此复杂的神情,叫他看不懂。
但转念一想,不过是因为邻国公主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