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虫玩偶,只是难得于先生带她出去散心,要抓娃娃给她,她不好意思给他泼冷水,才指了一个。
打开边上立柜时,沙克达心想自己果然是个偏执狂。大立柜里掉出来大量的毛毛虫玩偶,把薇薇的脚都埋住了,她呀地叫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
叔叔你这么喜欢毛毛虫吗?薇薇随手拾起一个紫色的毛毛虫玩偶,摸上去很绵软,不知道里面填充的是什么材料。
倒也没有很喜欢。沙克达看着地上一大堆毛毛虫玩偶,我这个人容易意气用事,有时候眼里盯着一个目标,被情绪左右,不知不觉就抓了很多。
他胸口堵得慌,不管今生他抓娃娃的技术有多超群,抓到一个也好,抓一万个也罢,这些都不是于先生想送给小薇的。
那个小薇指了一个毛毛虫玩偶,于先生没有抓出来。他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一世抓到的玩偶送给前世的她?
他们之间隔着一条时间的长河,他的尸体和那个小薇在上游,沿着河流飘下来的血水染红了这个小薇的衣摆。
沙克达爱着的人被他亲手毁掉了,现在他发觉自己似乎更爱那个心灵破碎的小薇。在地下室眼神空洞的她,爬上天台要跳楼身形单薄在风中摇晃的她,嘶吼着对他连开三枪的她,有种无法言说的美感,足以让他窒息。
叔叔,你怎么了?薇薇看着蹲在地上哭泣的他,有些不高兴。她想象了这样一个故事:沙克达有一个前女友,但是由于种种原因两人没有在一起。那个女人应该很喜欢去游戏厅玩抓娃娃机,这么多毛毛虫玩偶是他想送给她的,说不定那个女人死了或者已经嫁人了等等,那个女人不会是她妈妈吧?
薇薇心里很不是滋味,果然自己是妈妈的替代品吗?沙克达追求她妈妈不成就来追求她,而她还傻乎乎地答应了。本来两个人会交往就是出于不想让他破坏她家庭和睦的交易,过去这么长时间她都快忘了沙克达起初是冲着妈妈来的。
她真想甩他一巴掌,然后转身离开这里。最终她伸出去的手落在他颅顶,轻柔地摸着他的头发:叔叔,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人得往前看,不是吗?
这样的大道理谁都会讲,只是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沙克达默默地想她还太小了,不明白也无法理解他的伤痛,就算以后她亲身经历了也未必能搞懂。
感觉薇薇生气了,他便不再哭了,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来。
薇薇确实对他有意见,她像是从一场梦里惊醒,意识到自己很蠢。这个男人究竟爱她什么?无非是爱她与妈妈相似的面容,爱那头水蓝色的头发,才会对她这么好,只为了等她长大然后占有她,满足他那可笑的自尊心。
她可以把自己的头发剪掉、染黑,让自己尽量变得不像妈妈,但是她为什么要因为他改变自己?长得像妈妈又不是她的错,错的是他。
这个我可以带走吗?薇薇从地上捡起一个绿色的毛毛虫玩偶,打算到时候带回家向妈妈证实一下她的猜想。如果妈妈看到这个脸色变了,那她的猜想八九不离十是正确的。
我房子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看上什么直接拿,不用刻意问我。
薇薇没有心情再玩下去,拿着玩偶到沙发上坐着,她需要花点时间整理一下思绪。他带给她刺激的性爱,送给她名贵的饰品和漂亮的鲜花,他为她种植了蓝玫瑰,她被那些表面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已经忘了他是个怎样的人了。
他的年龄能当她的父亲,却带她看av,和她做爱。她贴近他的脸不是看不见他眼角的皱纹,再过十年二十年她还年轻而他会变得更老,皱纹更多。
薇薇的胃一阵翻涌,忽然感觉这一切都很恶心。
他一定从很久以前起就在觊觎她了吧,这些年来他的体贴都是装出来的吗?他对她势在必得,从一开始就编织了谎言的陷阱诱使她踏入。是的,他眷恋她年轻的肉体,他的眼里也只有她的肉体。
今天是她的生日,回顾过去的一年,她和沙克达做了多少次她都数不清了。
薇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她像个傻瓜一样,做了甜点送给他,幼稚地跟他说以后想和他结婚,这真的很可笑。
也许他是很可怜,母亲得了胃癌痛苦地去世,喜欢的女人嫁给了别人,但这些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是无辜的,在他身上薇薇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在乎,她只是一个他单方面用来盛放爱的容器。她是一只长寿的猫或者狗,被他这个主人逗弄。
沙克达闷闷不乐地点了根雪茄,在她身边来回踱步,时不时叹息一声。
他又在薇薇面前抽烟了,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总是这样难以珍惜当下。他想着那个美得他心碎的小薇,眼前的这个就顾不上了。和失忆的小薇做夫妻时,他憎恨阳痿的自己,用剁骨刀杀了跟她发生关系的房东。他委屈又不甘,直到十几年过去,才回想起来那时她做的菜很好吃。
薇薇跑到吧台那里,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白酒。她去厨房找杯子,沙克达问她要干什么,她说:我要喝这个。
空腹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