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场梦
寿阳大长公主因着事态紧急, 并没有依照着礼数先递了拜帖上去,而是直接登了杜府的门。
谁知竟是在厅堂足足喝了好几盏茶,也没见有动静。
她本就是个急性子, 后头赵玉的情况又是不好了, 寿阳哪里还坐得住坐得住。
“竟不知晓杜英是这般的尊贵, 本宫来了都不得一见。”寿阳大长公主直接将茶盏子一丢,止住了管家又要给她斟茶的动作, 冷笑一声,“你再最后去通传一声,若是再不来,怕是他没什么好果子吃。”
管家眼见着这尊大佛心情不佳, 臊眉耷眼不敢搭话。
这个大长公主殿下可是能提着菜刀满上京砍人的主,生怕一句话说得不对她的意, 矛头直指自己。
幸好, 寿阳的话音未落, 外头杜英就及时赶到。
杜英一个眼神扫过去, 管家长出一口气退下。
“大长公主殿下,金安。”杜英行礼间风度谦谦。
寿阳大长公主却不买他这个账,也不绕弯子,挑着眉单刀直入:“首辅大人可是好大的威风。媏媏呢?”
杜英的眉眼舒朗俊逸,神态自若给寿阳大长公主斟了杯茶:“殿下怎的这般动怒?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
“宫中”二字咬得紧紧, 就差直指东宫了。
寿阳心下暗暗心惊, 东宫一事安帝连自己都瞒着,这人是从何处得知的?
她怕杜英诓她,都是千年的狐狸了, 面上只还是滴水不漏:“本宫与媏媏私交不菲, 便是见一面又如何?个人的缘分均是有命数的, 若是不归自己的,再强求也无用。”
杜英将茶盏往寿阳的面前推了几分,“殿下何时还对玄学感兴趣了?只一样,碍着前尘过往,女儿家名声要紧,如此再传出去些风言风语,怕是媏媏日后就更加难过了。若公主殿下执意说见,也容易……”
寿阳大长公主双眸沉沉,只是打量他,刚要开口。
一个小宫人蹿得飞快,闯了进来,也不顾给杜英行礼,直接伏在长公主殿下的耳侧说了一通。
杜英也不理会小宫人的无礼,像是并不吃惊宫中的焦头烂额,兀自用干净的空杯子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扬扬眉饮尽。
寿阳听完小宫人的回话,眉头才松了些,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
走了几步,才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扬扬下巴,如出一辙得傲气。
“未婚妻的名声也能用来做要挟,首辅大人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媏媏与本宫投契,过些时日再来相见。”
语毕,头也不回往外走去。
管家见这尊大佛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进门看了一眼杜英:“太子真是命硬。”
杜英将茶盏搁到桌上,发出碰撞的清凌声。
“严三娘子现下在何处?”他道。
管家回答:“翼王刚走。”
美人托着腮,收拾着残棋,一束柔光倾泻在她的面上,柔得似水。
“翼王连着几日都一早过来找娘子切磋棋艺,说是切磋,那眼珠子都快要挪不开了。待首辅大人得空了,要好好说说才是。”朱果嘟着嘴唇抱怨。
翠圆已经去找过管事了,谁知只得到一句:大人事忙,小人也不知晓大人现下在何处。
这也就打发了,再去找,便是连同管事也见不着了。
院中除了个脑回路与朱果差不多的,整日里头傻乎乎乐呵呵的春芽,其余的人像是带着面具一般,怎么问都不说话。
严暮自的指头刚刚染了粉色蔻丹,葱白一般细细的指尖透着嫩嫩的红,看上去让人心痒痒
拣一枚黑子,纤葱一般的指头摩挲着微凉的棋子,动作温柔。
当啷。
刚才还被轻柔抚摸的棋子被毫不留情丢到棋奁之中,发出刺耳之声。
朱果知晓这是自家娘子发气了,且不说那个赵秀的眼神,她可是都看见了,好几次都想着上手去了。
若非自家娘子醒目,怕是都被占了便宜了。
朱果啐道:“着实不成体统。”
严暮自秀眉微扬:“找谁都没用,杜英知晓。倒霉,连着被两只鹰啄了眼。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大碍,过些时日找机会开溜也就罢了。”
本就是心下有过成算的,若是杜英不可靠,那便溜之大吉。
上京这么大,她们三个滑不留手,谁能困得住。
杜英可不像是赵玉,赵玉到底有储君的身份压着。如今政治清明,当今陛下是个难得的明君,可不是什么臣子都能胡作非为的时代了。
“啊……本以为杜英还算个依仗,现在看来,也不是个东西。”朱果的小脑袋瓜子总算想明白,原来这些日子的事情都是杜英有意为之的,也不张口闭口“首辅大人、杜大人”了,直呼其名气鼓鼓道。
“什么依仗都不如自己来得实在。”严暮自叹口气。
上京的人真是与她八字相冲,看来是时候筹划时间远离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