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 赵玉还被蒙在鼓中,累得乐呵呵的,一想着还在路上的媏媏,心里头就热乎乎的,毫不知情。
转折是在十日之后。
这日, 宫中御医好不容易说了句皇后娘娘有了要醒的迹象, 也就是今晚的事情了,赵玉心口的大石一落,马上整个人都松快不少。
算着时日, 即便是寿阳姑母与媏媏在路上一路玩玩走走, 也快到了。
他想着待皇后醒来的说辞, 回去沐浴更衣,郑重换了套东宫朝服,又赶回凤仪宫。
谁知,刚入凤仪宫中,便见正殿门牗紧闭,小内监翛生站在门口与人说话。
赵玉定睛一看,竟是寿阳大长公主回来了。
他心下一喜,只觉得今日真是双喜临门,迈大步子过去,对寿阳大长公主行礼道:“小姑姑。”
寿阳大长公主见他眉间带着扬扬笑意,便知晓严暮自应是还未到上京,否则,她这个侄子怎么还能这般开心。
寿阳大长公主挑挑眉:“这是知道你母后醒了?这么开心。”
太子殿下这才看向翛生,道:“母后醒了?”、
翛生应是,并且同他解释道:“在太子殿下走后一刻钟,娘娘便转醒了,只是Jing神头还不大好。现下太医院的医正正在给娘娘请脉。”
寿阳大长公主搭腔道:“本宫也来了有好一会了,等着吧。”
赵玉看看翛生,最终还是决定将寿阳大长公主叫到一边。
寿阳大长公主看他神神秘秘,大概也是知道什么情况。
“怎么?有什么事不能直说,偷偷摸摸的。”
寿阳大长公主眉眼艳丽,微微一眯眸,佯装不知。
赵玉倒是不担心媏媏的。
梦中媏媏一切如常,且时常与自己提起她对于“如意郎君”的思念。
只是梦中缱绻缠绵,终究是抵不过面对面说句平常不过的问候。
他还是想知道媏媏如今在哪里下榻的。
想着这么些时日,她也反省够了。只想着一早知晓地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情也就过去了。等下见过母后,便去接人。
“媏媏现下在何处?”赵玉压低声音, 五十三场梦
寿阳大长公主笑了一下, 直言不讳调侃道:“信不信的两说,你怕是觉得旁人知晓你的身份,就能拱手让之吧?”
太子殿下没有接她的话, 抿抿唇, 仍是执着询问:“孤只想知道, 媏媏这位横空出世的未婚夫到底是何方神圣。”
寿阳大长公主是坚信儿孙自有儿孙福的。
她只想看戏,且又兼着确实喜欢严暮自, 小媏媏信任她才直言了杜英之事,她不是个没有心肝的人,怎么会直接将所有同她这个傻侄子全部揭出?
方才的话已经说得够多,若是赵玉聪明, 便知道日后如何了。
寿阳大长公主装傻充愣,摇摇头叹口气:“她与本宫到底隔着一层, 你又是本宫的亲亲侄子, 她怎会什么都同本宫说呢?”
太子殿下直直看着寿阳大长公主, 仿佛想从她这张完美无懈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谁料寿阳大长公主面色不变, 见他一脸不信,还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难道你小姑姑还会骗人不成。”
太子殿下的目光收回,撇到石板之上,垂眸间, 黑长的睫毛坠下一方Yin影在眼尾, 那身张扬的红色朝服也衬出了几分落寞的意味。
赵玉的目光再缓缓抬起,声音不高却异常坚定:“小姑姑不愿意说,孤现在就去找。”顿了顿, 他又加重口吻, “掘地三尺, 总能知晓哪里就多了个该死的未婚夫。”
他没有再求寿阳大长公主的意思,乌皮舄履调转位置,就要往外走。
寿阳大长公主耸耸肩:“好侄儿,怎么就不信姑姑呢?姑姑是真的不知道你心头那个小娘子未婚夫是哪位。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找?”
赵玉的脚步未曾停下,寿阳大长公主的话音未落,殿门倏然被小宫女从里面打开。
一个药盏从里头刷一下丢出来,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药盏四分五裂,里头浓稠的药汁溅了满地。
“逆子,进来。”
崔皇后的声音不算洪亮,身子才刚刚有了些许好转,甚至还听得出十分虚弱。
乌皮舄履终于顿住脚步,权衡之下,选择先将摆在眼前的问题解决,往那满室药香的殿中走去。
太子殿下甫一进门,又一个杯盏直直往他的面上砸去。
他常年练武,想要避开是毫不费力的,可他偏偏没有,只任由装满茶水的杯盏掷往自己的脸上,结结实实吃下这算来也是明晃晃的一巴掌。
崔皇后一向以仁治下,面对宫人的错处,都是多以宽宥的态度居多。
只是一点,皇后娘娘想必是爱之深,责之切,面对着太子殿下总是容易动肝火。
在场的宫人们也都是见怪不怪了,应该又是太子殿下一人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