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素琳?
我看向周煒安,他确认似地点了点头。
姓童的人不多,难道这个女孩的母亲就是我们刚才在西湖湖畔碰到的大叔的妹妹?
我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她叫童羡。
「我真是失败。除了自己和妈妈的名字,其他一概都不记得了。」女孩鬼说着,低下了头。这样看来,她的身体更娇小了。
「当了鬼会失忆吗?」我望向周煒安,问道。
「正常而言应该不会。」
「我没听过这种事,我就对以前的事情记得很清楚。」程歌说。
童羡低着头,不安地搓揉着双手。
「韵仪,不如你试试问她愿不愿意当你的写生对象?」
我因为全身shi漉漉,身子一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这对她恢復记忆有帮助?」
「不知道。」周煒安顿了顿,把他的黑色连帽长外套脱掉,披在我身上。
「即使帮不上忙,也可以让某人得到一些安慰。」
我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便答应了。
「童羡,你有兴趣来一张奇画吗?」
童羡有点愕然,问:「奇画?」
「就是以你为对象写生,记录你的故事。」
「可是……我什么都不记得……」女孩犹疑了一会,才道:「好吧。」
我从包包里取出画簿和钢笔,翻开新的一页,坐在地上开始动笔。
一笔﹑一划,将她引回过去。
有谁能接受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跟别的孩子哪里不同。其他孩子都由父母抚养长大,她却只有一个不怎么愿意理她的母亲。
母亲将她命名为童羡,表面上说是希望她长大后能成为人人羡慕的幸福孩子,实际上却是另一个意思。羡字还有另一个解释,就是多馀。
等她长大一些﹑问及她的父亲时,母亲便告诉她——她是个意外诞生到这个世上的孩子。那天母亲的哥哥和几个朋友在家里喝得醉醺醺的,她则被哥哥锁在房间里。后来,她哥哥的几个朋友进来了,他们醉得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更别说想起自己做过些什么。没多久,她就怀孕了。
有了身孕的她惊慌不已,在朋友的帮助下,她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展开新生活。
随着童羡渐渐长大,忙于赚钱养家的母亲投放在她身上的时间比以前更少。
那一天,她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从后捂住鼻子和嘴巴。当她再次醒来,已被拐离她的家乡。落在人口贩子手上的她看准时机逃跑,她一直走,最后饿到走不动,只得坐在树下歇息。平静的湖面安抚了她,那些波纹将她眼中的焦点带往远方……
童羡的脸上划过一行泪水,她用手拭掉眼泪。
「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我把这段过去遗忘,是有原因的……」
童羡说着,身体发出海蓝色的光芒。
她执着的是她的过去,并非她的母亲。那段她以为是空白的过去,有着她最不想触及的事实。
「我要走了。」童羡发出的光焰增强。
「谢谢你,冯韵仪,我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话音刚落,她便化成一堆光点消散于空中。
我也会永远记住你的。
我凝视着手中的奇画。
这就是完整的写生?
「你做得很好。」
我报以微笑,心里想的却全是见到萧睦﹑为他写生的事。
假如我真的见到萧睦,我也会替他写生吗?我能忍受目睹他因为奇画的净化仪式,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消失吗?
我加入奇画社不是为了写生的,我只是想找机会再次见到萧睦。有多少机会画出奇画我并不在意。再者,我在很久以前就放弃了画画,是奇画社迫使我重拾画笔,苦练肖像画的。
我又打了个喷嚏。我可能真的感冒了。
周煒安将我身上的外套拉紧了点,对程歌说:
「大哥,我——」
「最后一个问题。」
我不语,等周煒安替我问萧睦的下落好了。
「结界的出口在哪里?」
我立即望向周煒安,奇怪他怎么不是问萧睦的下落。
「我的身后。」
就是雷峰塔?
周煒安绕过他,轻叹口气。
「这出口的位置真是奇怪。」
「出口和入口的位置会不断改变,这不由我控制。」程歌闭上双目,说道。
「那这里到底还是不是雷峰塔?」我环顾四周,把从进来的一刻便埋藏于心底的疑问提出来:「如果是的话,为什么四周都没有人?」
「是的,因为创立结界相当于创造第二个空间。」程歌仍旧闭着眼睛。
「所以才这么难找啊!」
周煒安站在出口前,面对那漩涡般的气流仍神态自若。
程歌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