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难免神色恍惚片刻,轻声道:“可怕。”
她点头道:“如此破境,根本就是不讲道理嘛。她离开剑气长城,这才几年功夫,元婴破境至玉璞,斩远古神灵,仙人,一场问剑,打得道祖关门弟子毫无还手之力,飞升,如今就又……”
重重唉了一声,她无奈道:“实在是说不下去了,人比人气死人,直教旁人心灰意冷。”
她随即笑道:“都成为天下第一人了,跨越天下,依旧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自由。”
魁梧道士突然站起身,这一起身,就愈发高大了,竟是要比宝瓶洲北地男子犹要高出一个脑袋,沉声道:“有失远迎。”
那位不速之客,依旧不见身形,只是笑言一句,且毫不掩饰自己的讥讽语气。
“两位前辈境界都这么高了,身份还都很不一般,就这么喜欢聊我的家事?”
青裙妇跟随刘师兄的视线,望向一处,涟漪阵阵,来者终于现身。
男子青衫背剑,身材修长,鬓角白发已经重新转青,约莫是跻身仙人境使然。
但是神色萎靡,估计是跟马苦玄那一架,赢得很不轻松。
她忍不住好奇问道:“陈山主是什么时候赶来此地的?”
陈平安笑着反问一句,“我也好奇,两位前辈是何时来到宝瓶洲的?”
青裙妇蹙眉不言。
来此兴师问罪?
此人当下的真实境界?他与陆沉暂借境界的代价,就是从玉璞跌回元婴。
道士以心声为她解惑道:“‘道士吴镝’离开道观之前,拍了拍钟山肩膀,就察觉到了钟山根骨的不同寻常。看似无意,原来有心。至于他是何时潜入此地的,我也不清楚。”
青裙妇愈发疑惑,“你是仙人,都不清楚?”
他们这个行当,不是杀人就是被杀,最是精通潜伏和偷袭,怎么会被陈平安察觉到此地?
道士说道:“可能是你的到来,泄露了行踪。”
青裙妇气笑不已。
那位魁梧道士开口说道:“我叫刘桃枝,是西山剑隐一脉的掌舵人。”
“在桐叶洲那边,陈先生已经见过的秦不疑,她是樱桃青衣一脉的上任魁首,等她卸任后,位置空悬已久。”
“凉亭这位,是秦不疑的师妹,叫萧朴。我们门中都没有道号一说,哪怕不是一脉,多是按照辈分相称。”
萧朴相貌只是中人之姿,肌肤微黄,却自有一种凛然不可犯的森严气度。
她头别木簪,穿棉衣,脚踩一双布鞋,微笑道:“若效飞凫客,多惭击剑仙。”
陈平安无动于衷。
凉亭内的少年少女,虽然听不见三人言语,却都对那位青衫剑客的身份来历,大为好奇。
横剑在膝的少年丰城,对那位不速之客冷眼旁观。
少女景定,她却是目不转睛,好像瞧见了什么夸张景象,满脸叹为观止的新奇神色。
萧朴说道:“曾经有幸在北俱芦洲,遥遥见过陈山主与那拨北燕国骑卒和割鹿山刺客的厮杀风采。”
陈平安说道:“前不久,托月山之外的周边蛮荒修士,远远见过那场厮杀,估计也是这么觉得的。”
萧朴好像没听出年轻剑仙话语中的阴阳怪气,自顾自继续说道:“当年陈山主境界不高,神识敏锐程度,却是非同一般。”
当时陈平安与隋景澄同行,在马背上,他确实就觉得有些古怪,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只是一种对危机的直觉。
陈平安默不作声。
开口说话费力气。
刘桃枝似乎觉得自己居高临下与这位陈山主对话,不太合适,于礼不合,便飘落下巨石。
洗冤人与赊刀人,都极为神秘。而且相较于后者,洗冤人要更为行事诡谲,不为世人所知,就像白也所写诗篇赞誉的刺客一般,真正做到了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人。以至于就连龙虎山外姓大天师的梁爽,老真人这种山巅大修士,都要去询问赵天籁,才可以知道些许内幕。例如洗冤三脉,分别是剑客身份的西山剑隐,还有几乎全是女子刺客的樱桃青衣,以及最后一拨在浩然八洲各国身居高位、庙堂要津的武将,这一脉笼统成为“锯碗人”,别称缝补匠。
就说于磬不简单,果然不假。
陈平安在这之前,只知道马府“厨娘于磬”的真实姓氏,是公孙,曾是一位洗冤人,却不是出身西山剑隐一脉。因为违例,她被除名驱逐,失去洗冤人身份,才有了与马苦玄的甲子之约,被坑害得如今就在某处当那没有工钱的免费苦力,还要时不时被那同是阶下囚的萧形骚扰一番。
原来她还是萧朴的高徒。
更早之前,秦不疑主动找到陈平安,打开天窗说亮话。身份、行事极为隐蔽的西山剑隐一脉,曾经想要将总舵放在宝瓶洲。
事后按照崔东山的补充说法,当年刘桃枝这一脉洗冤人,表面上是与大骊刑部供奉起了一场没有闹出人命的争执。
双方各执一词,大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