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坐在一张桌旁的山神娘娘,柔声笑道:“嬢嬢,你的腚儿真大呢,腰肢又细得过分了,坐长条凳,臀-瓣儿就显得更丰满了,若是晚上起夜,坐马桶上,啧啧。”
宋瘠恼羞成怒,只因为暂时分辨不出他们几个的身份背景,便强行收敛不悦神色,她嫣然一笑,故作不以为意状,也不搭话。
刘羡阳一口酒水当场喷出来,赶忙道歉道:“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个人脸皮薄,没见过世面,听不得这些。”
顾璨神色自若。
顾灵验一口一个嬢嬢:“折耳山改名为折腰山,改得真好听,一下子就从大俗变成大雅了。不过我听说折腰山归西岳储君之山鹿角山管辖,那尊神位高到不能再高的常山神,好像丢了官帽子?就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吧,嬢嬢你有无内幕啊,不妨说出来听听,就当是给我家公子当下酒菜了,也算待客周到了。”
宋瘠脸色铁青,沉声道:“这位顾姑娘,我不管你是什么师门,什么境界,在这西岳地界,还请慎言,小心祸从口出。”
按照文庙的山水谱牒划分,作为一洲西岳储君之山的鹿角山常凤翰,是从三品神位。
照理说,要剥夺这么一位高位神灵的正统官身,需要中土文庙和大骊王朝通过决议,哪怕佟文畅是常凤翰的顶头上司,也无权私自处置这么一位高位山神。故而新晋为大纛神君的佟文畅此举,完全没有按照规矩行事。
所以不但常凤翰已经与中土文庙投牒申诉,据说鹿角山二十司,绝大多数主官都联名递交了一个折子给大骊王朝。
能否保住旧有神位,暂时还不好说,毕竟佟文畅刚刚晋升神君,文庙和大骊宋氏那边必须考虑这点,但是一般而言,更大可能性,还是折中,鹿角山收到中土文庙和大骊礼部的申饬,再将常凤翰的品秩贬谪几级。但是也不排除一种可能性,佟文畅栽了个大跟头,常凤翰和鹿角山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佟文畅的威望跌落谷底。
不管是哪种情况,在文庙没有给出最终定论之前,在这宝瓶洲,宋瘠还真不相信有几个练气士,有资格在鹿角山辖境内,说常山神的风凉话。
顾灵验嗤笑道:“何必垂死挣扎,必然是树倒猢狲散的局面了,告状,告谁的状,是告佟神君的状,还是告陈山主的状啊?可别状纸直接就是送到陈山主手上哩。哈,有趣有趣,就像某些书上写的桥段,一拍惊堂木,怒斥堂下何人,胆敢状告本官?”
顾璨说道:“行了,当你的哑巴。”
顾灵验小心翼翼看了眼顾璨的脸色,没生气,眼睛里还有些笑意呢。
刘羡阳开始以心声言语,“为什么一定要喊上裴钱。”
“她是陈平安的晚辈。”
“这是什么道理。”
“我们两个的担心,不一样。”
“怎么说?”
“你是担心他会碰到意外。我对这个一点都不担心,我只担心他在那边,收不住手,会被人抓住把柄,疯狗乱咬人。”
“陈平安做事情,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次不太一样。”
“怕什么,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陈平安不还有我们嘛。”
顾璨沉默片刻,“刘羡阳,你知道我最羡慕你哪点吗?”
刘羡阳眼睛一亮,“说说看。我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缺点,就是不知道自己的优点。”
顾璨说道:“为人处世,完全不带脑子的,只靠直觉吃饭。”
刘羡阳摆摆手,“跟你说件事,别外传,阮铁匠已经是仙人境了。”
“看得出来。”
刘羡阳疑惑道:“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顾璨冷笑道:“我跟某个只会练剑的人不一样,还学了点望气术和推演的皮毛。”
“资质好,天赋高,心无二用,根本不用学那些乱七八糟的旁门左道,还有错啦?”
一个扎丸子发髻的黑衣女子,脚步轻灵,跨过门槛,手持一根青竹行山杖。
顾灵验抬头望向门口那边,哎呦喂,正主来了。
裴钱朝刘羡阳和顾璨抱拳行礼。
刘羡阳笑着招手道:“坐下喝酒。”
顾璨点头致意。
宋瘠心一紧,认出对方身份了。
宝瓶洲武评四大宗师之一的裴钱!落魄山陈平安的开山大弟子!
裴钱再朝宋瘠拱手,“见过宋山神。”
宋瘠赶忙起身,施了个万福,“小神如今名为宋瘠,忝为折腰山神。”
裴钱摸出一片金叶子,笑道:“与山神娘娘打四角市井酒酿。”
宋瘠神色慌张道:“不用买酒,小神今儿能够请裴宗师喝几坛折腰山自酿的盘鬓酒,是小神的荣幸和福气。”
裴钱点头道:“那晚辈就不客气了,先行谢过。”
刘羡阳啧啧称奇。当年的小黑炭,都变得这么懂事了。
顾璨会心一笑。
裴钱接过那几坛仙家酒酿,放在桌上。
钱乃上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