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云步虚说过的话,做的事,甚至是表情的变化都如实相告,没有一点儿夸张。如预料中一样,这些话引起了轩然大波。美人画卷被凛冽的风吹得四分五裂,轻纱也被风吹起,白衣黑发的美人闪身而出,掐住男狐的下巴幽柔地问:“这就是你们一路上想出来搪塞本座的理由吗?”“无能便是无能,用这种荒唐可笑的谎言来当借口,看来你们这些年跟在本座身边也是白学了。”女狐怕得低泣起来,男狐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也没有很惊讶。他勉强维持着镇定:“大长老,弟子所言句句属实,若有一句谎言,便叫弟子永世不得进益,天打五雷轰!”修炼者最忌讳发毒誓,那可都是会应验的。莲绽垂下眼来看着他,嘴角勾起可怕讥诮的笑容。“大长老若是不信,可以……”他话还没说完,莲绽已经主动对他进行了搜魂。男狐剧烈挣扎了一下,闭着眼睛失去了意识,女狐吓了一跳,哪怕没被搜魂,也直接晕了过去。片刻之后,莲绽收回了手,朝一侧道:“扔出去。”“是。”大殿里安静下来,莲绽将破碎的画卷收回,看着碎片上自己四分五裂的脸,想到在男狐魂魄里看到的记忆,额角青筋直跳。红蓼……是谁的弟子,又是谁的子嗣?真是好大的本事。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莲绽Yin晴不定地想着,要是能见一面——就能交流一下,知道云步虚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太馋了,真的太馋了。小崽子年岁不大,艳福倒是不浅。艳福不浅的红蓼已经跟着云步虚回了道圣宫。不止他们两人回来,沐雪沉和水如镜也跟着回来了。后两者的表情着实难看了一点。水如镜倒还好,他本就有伤在身,脸色苍白一些很正常。主要是沐雪沉,那样一个温柔和善的真君尊者,现在是连人都不理了。倒也不是故意不理的,只是脑子里想了太多事,一时顾及不到那么多罢了。他凝着亦步亦趋跟着师尊的小狐妖,她竟然活着跟他们回了道圣宫,师尊到底想做什么?他不禁想到红蓼挽过师尊的手臂,再加上她此刻惧怕周围,下意识躲在师尊背后,甚至去抓师尊衣袖,师尊都没有任何不允,广袖之下的手甚至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他好像明白了。明白最初就被他察觉到的不对劲来自哪里。他可能,大概,也许,是自作多情了。师尊带回红蓼根本不是为了他。他真是。。。真是小看了这色胆包天的小狐妖。“拜见道祖——”道圣宫的弟子众多,山前道场到穹顶宫殿站了密密麻麻的人,每一个单拿出来都是非常能打的。这样强大的队伍,还有云步虚这么厉害的导师,无怪乎最后回集体上岸。总比白婴那个只会拿生死折磨吓唬同族的妖王强多了。这么多人齐呼行礼,画面壮观,震耳欲聋。红蓼能感觉到有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又因她躲在云步虚身边而很快散去。他们对云步虚的畏惧和尊崇远远高于对她的好奇。但她并未因此就松一口气。书里的内容大多都不记得了,关于道圣宫的描写就更不清楚,是来到这里之后,才对这六界大战最后的得胜者有了确切的印象。与妖王宫的压抑黑暗不同,却也没有什么鸟语花香,飞花满院。道圣宫建在最高的仙山穹顶,高低错落的宫殿耸入云端,并非什么玉石琉璃建筑,而是由木建成,木色深沉,看上去年份久远,底蕴浑厚。天气很冷,红蓼依稀记得一点儿,道圣宫是四季如冬,没有春日的。这里常年积雪,她今日来恰好正在下雪,行走在深木色的陡峭楼梯上,能看到地上满是没有融化的落雪,如堆积很久的白色厚尘,被寒风卷起,一阵阵地刮下台阶。红蓼在风雪中抬起头,天Yin沉沉的,毫无生气,走在这样的地方,感觉不到什么琼楼玉宇,雕梁画栋,没有寻常小说中仙宫的气派奢靡,倒是充满了苦修的味道。浑身冰冷,不胜寒。这个时候就要羡慕啸天了,多好的狗命啊,从试图女装勾引云步虚那夜就被搞晕了,来之前被她塞进了乾坤戒,此刻怕是还在呼呼大睡吸收银幽花,完全不必面对外面的刀枪风雪。唯一值得高兴的是,进道圣宫之前云步虚给她准备了比较厚实的衣裳。
这一点很令人意外,堂堂道祖还会在这种小事儿上费心,他给她的还不是道袍之类的衣裳。她本身对他的审美是没抱有什么太大希望的,毕竟他给她的桃枝就非常简陋。但云步虚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更要证明,他给她的东西原都该是很好很好的。他没拿道圣宫的道袍糊弄她,倒也不是心里没想过,可只要稍稍想象一下她穿上的样子,就觉得……还是他一个人的时候看比较好。他给红蓼的是再正常不过的女子衣裙,因她喜欢紫色,他特意选了紫色,裙子布料可比红蓼穿的那些属于原主的要多得多,大袖衫里还有衬袖,胸口掩得高高的,绣了紫藤花的腰封将纤细的腰身勒得一览无余,腰封下垂着的几条纱绦绑成可爱的蝴蝶结,处处细节,巧夺天工。她银色的长发配合着衣裳半绾着端庄的发髻,在桃枝之外还簪了一支银色珠花,总之一切瞧着都是仙门淑女该有的样子,堪称清丽无双。可是因为一张脸,还有那双眼角带痣的狐狸眼,过于玲珑有致的婀娜身形,一切都变得不受掌控起来。云步虚说服了自己很久,还是没能让她这样走进道圣宫。他以她可能会冷为由,给她披上了厚实的披风,她娇小的身姿被披风完全笼罩,只露出一张如玉雪白的脸蛋来,他看上去还是表情不太好,但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