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到自己的母亲,荣安着实大吃了一惊。
距离她前几日被招来京城,不过才三四天的功夫,她一向注重保养的母亲居然一下苍老了十几岁。
皮肤松弛,头髮也白了许多,虚虚弱弱倚在床上,看上去,比她的实际年龄还要老一些。
最要命的是,她虽病了,脾气却空前暴躁,打骂下人不肯吃药,甚至需要荣安亲自上前安抚喂药,情况才能好一些。
一连几日下来,荣安着实疲惫。
云阳侯世子李长治看在眼中,更是郁闷。
说实话,当初结这门亲事,一是荣安貌美气质好,再者,便是他的这位丈母娘长公主了。
原想着哄好了丈母娘,能将他调入京中城,在朝中某个官职,从此平步青云……
但照现在看来,经此一案,长公主虽说没受牵连,但在皇家的威望到底大不如前,还能指望她帮着自己谋求个什么官职呢?
最叫人憋屈的,如今成婚已近三年,荣安居然连个孩子也没给他生下。
放在别人家,若是正妻不育,娶妾纳个偏房便是,然而慑与长公主的yIn威,关于妾室之事,他是连想都不用想的。
如此一来,李长治可谓越想越憋屈,愈发后悔这门亲事了。
而李长治的心不在焉,荣安也并非没有看在眼中。
已经经历过一次失败的婚姻,她今次是想好好过日子的,哪知母亲如此,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
如此情绪下,在长公主府待了半个多月后,眼见母亲身体好转了些,荣安便决定回云阳了。
李长治更是归心似箭。
眼下长公主府便是全京城的笑柄,留在这里只有叫人笑话的份,当然还是回家好。
拜别过长公主,夫妻俩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
云阳就在京城西南,约莫大半日就能到。
荣安的丫鬟红柚很有眼力见,知道在公主府压抑了大半个月,主子心情不好,县马心情也不好,便暗自想办法,缓和夫妻二人的情绪。
及至午后,车已行至上阳山脚下。
红柚眼睛一亮,忙对主子谏言,“县主,听闻这上阳山有座观音庙,求子最是灵验,您与县马要不要去看看?”
求子?
李长治来了点兴趣。
说实话,荣安原本是不信这个的,但听见红柚这话,脑间忽然就浮现出裴秀珠的那一双儿女。
她便颔了颔首,道,“去吧。”
红柚忙吩咐车夫,车夫便驾车往山中观音庙驶去。
一路行至观音庙前,只见虽已是秋末冬初,庙中仍然有来往的香客。
可见,此处应真有些灵验的。
李长治很是积极,便先下了车,荣安正也要下车,耳间忽然传来一个稚嫩而清脆的童音。
“娘,这里有石头,你要小心些。”
听口音,是地道的京城人。
京城周边的寺庙,有京城人来往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起初,荣安并未放在心上,不过下车时不经意抬眼,瞧见了那声音的主人。
是一个小男孩,约莫五六岁的模样,白白净净很是好看,尤其那一双眼眸,十分明亮。
荣安不由多看两眼,忽然就觉得,这小男娃儿似乎有些眼熟。
是在哪里见过吗?
可是她堂堂县主,本不会对寻常百姓的孩子有什么印象的。
不过,这小男娃儿的气质,看来倒也不太像寻常百姓家的孩子……
因为诧异,不免就在心间琢磨了起来。
在翻到记忆中某张面孔时,她忽然一顿。
她想了起来,这小男娃儿的模样,有些像魏王妃,裴秀锦。
裴秀锦倒也的确有个儿子。
但,她们母子不是早已经在皇后叛变中死了吗?
心间狐疑越来越盛,荣安暂时没有下车,又朝那小男娃儿看去。
却见其身后跟了一对夫妻,男的人高马大,女人娇弱婀娜。
只是头上戴了帷帽,叫人看不清其面容。
正在狐疑着,却听那女子笑道,“晓得了,你也慢一些,别磕着。”
小男娃儿应是,欢欢快快的往前跑去,上了一旁的一驾马车里。
女子被男人亲手搀扶着,看神色,似乎很是恩爱的模样,也跟着上了马车。
荣安收回目光,忽然问红柚,“你瞧着方才那母子俩,有没有些眼熟?”
说实话,红柚并未留意身边的路人,此时不免摇头道,“请主子恕罪,奴婢并未看清。”
说着顿了顿,又问,“主子方才遇见了熟人?”
荣安微顿,“或许是吧……”
而后,她忽然吩咐道,“就前头那辆马车,找人跟去看看。”
红柚闻言伸脖子瞧了瞧,见那马车看来普普通通,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却也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