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江沅深吸了一口气。
姜蓉认真的看着他:“小沅,这也算是我的报应吧。”
“……妈。”凌江沅喊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隻觉得对方脸上的表情格外碍眼。
姜蓉认真的用眼神描摹她脸上的每一寸,最后轻轻的笑了笑,说:“小沅,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来国外看看我,好不好?”
“……”凌江沅终于点了点头,“嗯。”
漆煦赶过来的时候正好凌江沅吃到了一个硬币,咬得牙齿“嘎嘣”一声脆响,差点没把牙给硌掉。
姜蓉有些不太适应的看他一眼,闷着声音说:“漆先生也吃吧。”
漆煦很不客气的夹了一个,随意的放进嘴里,结果也是“嘎嘣”一声脆响:“哎,这什么玩意儿?”
“这是运气,”凌江沅瞪他一眼,“你们小时候不吃这个啊?”
“吃。”漆煦说,“不过我妈去世之后我就没吃过了。”漆煦把硬币吐出来,乐呵呵的继续道,“看来我今年运气不错。”
“你怎么过来了?”凌江沅看他一眼,“不在家里守岁么?”
“不用,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老头儿和那个……”漆煦顿了顿,“阿姨,一起去医院看我姐了。我总不能一个人在家里待着,所以就过来找你了。”
凌江沅“哦”了一声,说:“坐。”
漆煦紧靠着凌江沅坐下来,一隻手偷偷地搁在他的腿上捏了捏。
“吃吧。锅里还有呢。”殷叔笑道,“姜蓉下了整整一大锅。”
凌江沅笑着点点头。
一顿饺子吃下去,凌江沅撑得都快走不动路。吃饭期间凌江沅没再和姜蓉聊更多,仿佛冥冥之中凌江沅觉得,自己总有一日还会和姜蓉生活在一起,而那些错过的和遗失的,总有一日还会再找回来。
漆煦是十一点钟离开的,姜蓉再三留人,凌江沅还是拒绝了。
殷叔最后道:“明天早上来送机吧,说不定就是这辈子的最后一面了嘛。”
凌江沅沉默着,漆煦却主动说了一声“好”,并且道:“我也想一起跟过来,二位别嫌弃我。”
“不嫌弃,不嫌弃。”姜蓉飞快的摇头,“那你们回去休息吧。小沅——”姜蓉看他一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晚安。”
凌江沅深深地看她一眼,也说:“晚安。”
漆煦开回家的车在半路转了弯,往凌江沅之前住的地方开。因为凌江沅说有个新年礼物一直都放在那里,得回去拿了给他。漆煦期待得很。
屋子里因为长期不住人,玄关的灯居然坏了,漆煦握紧凌江沅的手腕,走路的时候小心谨慎。
凌江沅便调侃他:“你不是说自己现在已经不怕黑了吗?”
漆煦大喇喇的道:“之前不是气你么。”
凌江沅没说自己之前担心漆煦怕黑还特地把坏了半个月的灯修好的事情,隻轻笑了笑。等到打开客厅的大灯,漆煦才松了口气,松开凌江沅的手,道:“你要给我什么?去拿吧。”
漆煦跟着凌江沅进了书房。
凌江沅打开那个漆煦发现他日记的抽屉——虽然他没有看过。
凌江沅翻了半天都没翻到东西,“哎”了一声:“我放哪去了,我这记性。”
漆煦的目光却落在那铺满整个抽屉的细条状纸条来,拿出来一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凌江沅飞快的把那张纸条从漆煦的手里抢过来,重新扔进抽屉里,“砰”的一声又合上,说:“没什么。”
“你还把它装在烟盒子里,当烟抽啊?”漆煦好笑的看他一眼,又把抽屉拉出来,随意拿了一条出来,打开纸条,却见上面只是零零散散的写着漆煦的名字,其他的什么都没写。
漆煦又一连打开了好几张,都是如此。
有些纸条甚至已经泛黄,烂了边角。漆煦看不懂,便皱着眉继续问道:“这什么玩意儿啊?”
凌江沅叹了口气:“我说了你不能笑我幼稚。”
“嗯。”漆煦看着他。
“就……”凌江沅有些难以启齿的说,“我在国外的时候,经常会有想你的时候,想的时候就会撕一张纸条下来。嗯,相当于,次数吧。”
凌江沅其实已经说得相当的克制。
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起漆煦,只有想得自己都受不了了的时候,才会用这种写漆煦名字的方法来纾解内心的思念,这是当时他们学院一个辅修心理学的学长教的办法,对于凌江沅来说的确很有用。
这些纸条其实只是凌江沅带回来的一小部分,还有很大的一部分都留在了大洋彼岸。
他难以启齿的道出事实后,甚至不敢看漆煦一眼。
漆煦捏着那张纸条,突然有些笑不出来。
喉间吐出一口浊气,漆煦猛地上前一步,将凌江沅一把搂入怀里,抱得紧紧地。他的右手轻轻的揉着凌江沅的腰侧,声音压得很低:“凌江沅,我还以为这八年的时间,只是我在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