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卫婉宁还是觉得奇怪。
为陈贵妃母子报仇,这理由看似说得过去,但那母子二人已经死了那么久,留下的这些人难道不想苟活吗?
上辈子她在宫中那么久,看多了尔虞我诈的暗chao汹涌,多数被主子当做剑使的,都是被主子握住了亲人,为了亲人的安危,才斗胆去铤而走险。
可如今,那母子俩早已不在世间,还有什么掌控他们的力量存在,而叫他们不惜一死呢?
那陈贵妃与朱光深算是厚道之人吗?会有这么多死忠的追随者吗?
要是换成别人,卫婉宁可能会信,但以那母子俩的为人,她觉得此事并不太可能。
为了避免留有隐患,她将心间疑惑告诉了朱永琰。
朱永琰想了想道,“你是担心朱光深并没有真的死?”
卫婉宁点头,“除了这个,臣妾想不通,还有什么理由叫人为了他们来寻仇。”
朱永琰颔首,“那时是皇祖父的人亲自去死牢送的毒酒,他死后,尸身经过查验,埋在了京郊废陵,朕这就叫人去看看。”
当日,前去废陵查探的梧直便返回宫中,向卫婉宁覆命。
“启禀皇后娘娘,废陵周遭没有任何翻动迹象,属下等开棺,见内里尸身已经腐烂,仅从外貌并无法辨认,但验其尸身残留毒物,确实是当日太上皇赐下的鹤顶红。”
梧直如实道完,卫婉宁凝眉沉yin,“如今已经一年多的时间,尸身腐烂也是正常,但如此一来,也就无法完全确认是他。”
梧直点头道,“陛下已经下令,重新彻查昔日废安王的人脉,宫中也已经增派了侍卫人手。”
卫婉宁颔首,这倒是不错,这几日三妹妹卫婉清也入宫领了职,每日带领女侍卫们专门在后宫巡逻,叫人能稍稍安心。
她想,关于朱光深一事,或许是她想多了也未可知。
此时朱永琰还在前朝忙碌,这两天,云南麓川的战报还在不停往京中运送,那思氏不停扩张,将宣慰使刀氏几乎要赶尽杀绝,而其他各邦首见此也纷纷作乱,都打算趁机捞些肥油,此时正值大乱之际。
无论如何,待晚上见到他再说吧。
就这般一直等到入夜,朱永琰终于在晚膳前回来了。
殿中已经燃起了灯火,小丫头安乐正在榻上睡着,元哥儿随母后乖乖等在一旁,见到父皇进殿,忙与大人们一道行礼,“儿臣恭迎父皇。”
眼看即将两岁的小人儿,愈发机灵可爱,朱永琰一把将人抱起,问道,“阿元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读书,射箭,还有陪妹妹玩。”
小家伙笑道。
别看他才两岁,但记忆却极好,母后将书上的诗句读过一遍,他便能跟着说下来了,可厉害了。
“好样的。”
朱永琰笑着颔首,摸了摸小家伙的脑顶,又鼓励道,“要记住,成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做任何事,都要有恆心及勇气才可以。”
小家伙点了点头,“儿臣记住了。”
一脸认真的可爱模样。
朱永琰将儿子放下来,又悄悄走去内间看了看熟睡的女儿,只见小丫头双手举过头顶,睡得香甜又无辜,别提有多可爱了。
他极想亲亲那小苹果似的脸蛋,却又怕将人儿惊醒,隻好又轻轻走了出去。
宫人们已经将晚膳摆好,一家三口净过手,在桌前坐了下来。
元哥儿已经会自己吃饭,卫婉宁一边帮他碗中夹菜,一边同夫君提起白日里梧直的禀报。
却见朱永琰听完颔首,“墓地既然没有翻动,此事若果真有蹊跷,定是出在行刑之时,朕已命人追溯当时死牢的狱卒,且先等等看吧。”
他语罢又叹道,“说到底是朕的疏忽,当时没有亲自看他行刑。”
他眉目间有些许疲态,卫婉宁心疼道,“当时太上皇龙体欠佳,朝中大事都压在陛下身上,还要准备登基之事,这些琐事,本也不该陛下亲自去看,许是臣妾想多了。”
语毕亲自往他碗中布了些菜,道,“不知是不是白日在干明宫没有好好用膳,陛下都清减了。”
朱永琰闻言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挑眉道,“那朕岂不是又英俊了些?”
卫婉宁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人,什么时候都不忘自夸一番。
一旁的小家伙阿元却笑着插了一句,“父皇最英俊了!”
“好儿子!”
某人忙也回夸一句,父子二人俱都乐颠颠的。
卫婉宁笑着摇了摇头,正要再为夫君布菜,却听见殿门外有人道,“启奏陛下,云南有军报至。”
卫婉宁一顿,朱永琰的面色也迅速恢復了正经,发话道,“拿进来。”
门边的宫女们忙将殿门打开,只见外头说话的正是司礼监总管吴天成,吴天成踏进殿中,向一家人行礼,又将信函呈上。
朱永琰搁下筷子,接过打开,只看过一眼,便打算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