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道声音伴随着东西掉落的混乱吼起来:“血压血氧都在急剧往下降——该死,他溺水了!”
所有人拎起外套就朝外跑,只有新来的新人研究员慢了半拍,眼睛还黏在电子屏幕上。
只见影像中,雄性人鱼匆匆忙忙抱起另一条往上游,那条银色的鱼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两条修长的腿,皮肤上布满细碎的裂痕,星星点点的血沫从人鱼……人类的唇角呛咳而出,溶解在水里,形容一片令人心惊的红。
年轻的研究员踉跄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那副模样,简直与一个人类毫无区别。甚至可以说那就是一个“人类”。如果真是如此,那他们到底做了什么?人体实验?
“……天啊。算了,先不管了。”
他强行打断自己的思路,头晕目眩地也跟着出门,匆匆跑向另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阿圭说的每一句话其实都被监视着,所以只能拐弯抹角地告诉鱼宝:我总会背叛你,快找靠山,快跑。
但鱼宝想要救阿圭,从头到尾就没想过逃跑,不是蠢到自投罗网。
枣最大的作用其实是给了鱼宝直面那些不堪的勇气和底气=w=
选择(三合一)
平静的水面出现几段越来越大的涟漪, Yin影随之而上,直到破出水面。
俞珪托着祈玉双臂,让后者的口鼻得以浮出水面,语无lun次道:“阿玉……你怎么样了, 你醒醒……”
祈玉勉强睁开眼睛, 但一个字都吐不出,只能稍稍摆摆手。
俞珪咬着牙, 仿佛也嗅到了自己喉间的血腥气:“为什么要这样?不是都说了配合我演场戏就好了吗, 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池子边缘四面都竖着两米高的玻璃墙,没有外界的Cao控让其中的“门”打开,里头不管是人还是鱼, 都绝对出不去。
祈玉剧烈地喘着气,几团血沫自他嘴角呛咳而出,最后汇集成一条血线, 滴落回水里。颊边的耳鳍还在, 甚至还随着呼吸快速翕动,然而只能徒劳地挤出几片淡红色的水沫。
这时的他既像个溺水的人,又像条离水的鱼,两边都沾一点, 却两边都不完全。
俞珪快要崩溃了。
起初见到有血从祈玉嘴里淌出, 他还当是咬了舌头, 直到见到对方的鳃里都有血ye沁出,鱼尾化为了不断渗血的双腿,俞珪才意识到事情朝着糟糕的方向迅速滑去。
俞珪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当意识到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都逃不过时, 祈玉采取了最极端的抗议方式。
他在近十米的水下, 在一种被药剂强行催出来的发/情状态中, 以更大的毅力, 强行将自己转化为了人类的模样。
这当然是非常危险的。两种截然不同的基因在同一具身体中争夺主权,将血rou转为战场,筋骨变为兵卒,稍有不慎,就会导致身体结构的全然崩溃。
首当其衝受到伤害的就是肺叶。最水下生活的鱼类不需要这个器官,可人类却不能没有。
而拥有肺叶的人类,自然也不能在深水里呼吸和生存。
祈玉眼前阵阵发黑,氧气的稀缺和呛水让他从气管到胸口都疼得像要烧起来,偏偏他还在不断地咯血,更喘不过气。
玻璃门忽然被Cao纵着打开,两人齐齐摔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俞珪翻了个身,自己垫在下面,让祈玉能靠在自己身上。
池水中的药剂对雄性人鱼不构成任何影响,俞珪很快变成人类模样,试图拍出祈玉胸腔里的淤血。
“咳……”祈玉心中一阵阵发苦。
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根本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俞珪的暗示他当然能看懂,但他更清楚的是,欺骗并非长久之计。
就算撑过一时,却不可能太久,祈文光并不愚蠢,一旦发现俞珪也在做戏,那个冷血的男人定然会采取更过激的办法。到那时阿珪定然也不会好过。
在他那位父亲的眼里,他与阿圭只是两条实验品,终究不是活生生的人命。
当人为刀俎时,一退再退只会换来对方的得寸进尺。阿圭在实验室出生、长大,是靠着一次次的妥协才能活下来,别无他法,可祈玉却不同。
在被俞珪压着时,祈玉想了很多。
相比于祈文光和整个实验室而言,他的手里没有能与之抗衡的筹码,甚至连平等地与对方说话都做不到。
思来想去,也就还剩一条命了。
或许在祈文光眼里,他这条命轻贱得很,可至少它对他们还有用,而且,那是切实掌握在祈玉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体内两种基因的平衡本就危如累卵,想保持需要时刻小心,想打破,却是相当容易。
这是在这个实验室里,唯一由祈玉自己能掌控的。
“为什么……”
恍神间,祈玉竟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