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想了好久好久,她也没有想出来该怎么走子儿。
窗户外,周福全恭恭敬敬立在臺阶上,几个小宫女在地上撒了点米粒,马上就有大把鸟雀飞过来。初冬麦田裏面没有粮食,鸟儿们就喜欢到人多的地方觅食,一地叽叽喳喳的很热闹。
隔着窗口七八步远的地方有一株上百年的老梨树,湿淋淋的霜露打湿了枝条,被风吹的沙沙响。一隻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啄木鸟扒在树干上找食吃,左敲一敲,右啄一啄,笃笃的声音惹得江采衣怒火直窜。
「这么吵,我怎么专心下棋!」她嘟囔着使劲儿用白子敲棋盘,耍无赖,「叽叽喳喳的,我都想不出来怎么破局了!」
你本来就想不出来,自己笨蛋怪啄木鸟?沉络隐隐勾了一下嘴角,珍珠齿梳之下拂动的一丝发尾垂在鲜红裘衣上,手指慵懒放在左膝,自顾自看摺子,不和小姑娘一般计较。
大约是那笑容裏的嘲弄有些明显了,江采衣恼羞成怒,直接伸手把棋盘搅乱,「不算不算,这次我运气不好,重来一盘!」
啧,有些人上了牌桌,心态就差得要命,把所有失败都归结于运气坏,典型玩得起输不起——说的就是江采衣这种人。沉络手肘支着下颚,凤眸斜斜掠过去一眼。
小丫头像个斗战胜佛,背脊都挺直了,气鼓鼓的,仿佛稍稍一压,就能就地弹起来。
「朕政务繁忙,可不白白陪人下棋,即便是你也一样。你若再输给朕,用什么来抵?」沉络懒懒的嗯了一声,和煦的问她。
皇帝那话本来是调情,可惜江采衣正激愤的当口,歪了歪头咬牙切齿的问,「怎么抵?」
美丽的皇帝陛下微微弯起嘴角,「你每输一个子,就脱一件衣服,如何?」
不待她张口,沉络便微微的倾侧身体,漆黑凤眸裏七分挑衅三分嘲弄,「信不信,就算朕蒙住眼睛,也能赢你。」
江采衣顿时炸毛,喂喂喂,看不起人是吧!就算是棋圣,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怎么下棋?这样也妄言能赢她,简直欺人太甚!
一腔鸡血上头,江采衣狠狠拍上的棋桌,「周福全,拿布巾来!」顿了顿,再加上一句,「皇上说要蒙着眼和我下棋,还要让我一个半子!」
周福全小跑着拿来蒙眼的绸缎,肚子裏都快愁得打结了……宸妃娘娘唉,皇上只说要蒙眼睛,啥时候说要让你一个半子儿来着?您好歹也是即将坐上后位的人,这么当场篡改圣意,还要脸不要?
沉络弹了弹手指让周福全退出去,凑过头去让江采衣系眼布。他前倾的时候,江采衣顿时脸红如火,手指头都剧烈发抖起来。他的外衫只是半搭在裏衣上,襟口袍带鬆懈,随着倾身的动作敞敞落落,稍微抬眉看去,裏面竟然空无一物。
虽然知他沐浴过后惯于穿得单薄,江采衣还是忍不住心头撞兔,口干舌燥,隐隐袭过来的海棠香似乎浓烈了许多,她心痒的脚趾头都蜷了一下,从睫毛下偷偷贪婪凝视他。
蒙目的帝王斜靠窗櫺,因为遮着眼睛,竟然偏生就引出一种隐秘禁欲的妖艳来,红地莲花织金细缎搭在手腕上,漆黑柔腻的发垂着在他的鬓角颈边,那肌肤白的妖冶,似能灼伤人的视线。
江采衣乐坏了,信心满满的搓着手,觉得这棋下的真快活!既能色胆包天地贪看他美貌,还能赢得正大光明……呃,正大光明就算了,可赢就是赢!孔夫子都说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干嘛不照着圣贤的话去做?就欺负你看不见!客气啥?
哪知开局才没几招,江采衣就嗔目结舌,「皇上,你真的看不见么?」
「自然是真的。」
她懊恼的伸手在他蒙布的眼前晃了又晃,那锦缎异常厚实,的确没有作弊的可能。……可是,这怎么回事啊!他落子又稳又准,一点也没有偏差,对她的棋路也一清二楚的样子,难道皇帝的手上也长了眼睛么!?
还在纳闷,就听到沉络淡淡开口,「采衣,你死了一个子,脱外衫。」
江采衣紧紧咬着嘴唇,在皇帝意味深长的笑意中扭扭捏捏的脱下罩衫,放在一边,露出圆润的肩头。外头还站着太监宫女,她拢着襟口阖起了窗户和门,这才怏怏的重新窝上小榻子。外头的宫女太监看到她关门,便纷纷露出暧昧的表情来,闷头退到几丈开外。
暖阁裏地龙烧的很热,倒是一点也感觉不到冷,但昨晚下了一整夜的冰雨,有细小仿佛盐粒的碎冰积在雨搭子上头,风一吹就有凉意从窗户缝隙透进来,江采衣微微环抱了肩,小声嘟囔,「皇上,你又看不见,干嘛还让我……」脱衣服。
最后三个字不好意思说出口,又羞又怯。
对面的美人微微一笑,一手扶着红色广袖,袖口锦缎如同水波般从手腕寸寸滑开,露出白皙惊人的玉色手指,指甲晶莹剔透,如同着意镶嵌的浅橘色珊瑚。
「看不到又如何?你轻解罗裳的样子,朕即使是凭空想像也倍觉销魂。」他红唇轻动,指甲轻轻敲击木质棋盘,发出浅浅的夺夺声,不紧不慢,有种閒散的韵致,「别发呆,轮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