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秋闱主考官,多肥的包子,简直是人人争着咬。若是让傅老爷子当主考,那么楚派的腰杆好歹也能挺上几分,别的不说,多提拔些个楚人入朝,壮大一下楚派的人数也成啊!傅老爷子你怎么就那么不识时务呢!
今年七月初七,恰逢皇帝在汴梁,于是整个汴梁都分外透着热闹繁华。
南楚当真和北周不一样,处处透着精緻。打眼望去烟柳满城,据说南楚有一百八十寺,寺院佛塔的宝顶春笋一样林立在楼阙中。到了时辰,整个汴梁城都悠悠回荡着黄铜钟声,玉笛暗飞,仿佛整个城市都在歌唱。
「瞧你那点出
小小抱个团可以,想结党?脖子缝漏风了吧?!北周和南楚可不一样,没有藩王。军权直接握在皇帝的手裏,受皇室供养。战袍、兵器、饷银都是直接由军部派发,皇帝想收拾谁,只消动动手指头。今晚谁敢动歪脑筋,明早太阳没出来前就管教你人头落地。
汴梁人习惯出门带伞,这会儿雨势绵弱,街上有人打伞,也有人仰头享受的漫步于这一场灯花中的微雨。江采衣从来没有游过汴梁,只觉得眼睛都不够用了。
想起当初周天子一手压灭北周世家时的暴戾血腥,楚派的胆子都快吓破了。大周刚刚开国的时候,还曾有几个不长眼的藩王们不服管,四处放火闹事。皇帝正找茬呢,哪里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立刻发兵。百万玄甲卫动一动如同江河汇川,将所有藩王和藩帅包卷起来剿杀,完全就是剿匪的架势。造反的杀,没造反的一样杀,几座城屠过去,所有人都乖了。
那软软糯糯的东西烫呼呼的,捧在手裏想要化了一样。黄、白、红三色分明煞是好看。是大黄米麵、黄豆麵、澄沙、白糖揉起来的,中间还加了枣泥。还没咬进嘴裏,就香浓的快要熏醉人啦。
「来一块驴打滚,两块,不要多。」今天出来就是给她解馋的,沉络捏起软乎乎的甜点放进江采衣高高捧起的手掌心。
还有摊子上铺着厚厚的米粉,香甜的糯米卷在米粉上滚动,闻起来让人食指大动,江采衣目不错珠的盯着,就差没流口水了。
暗暗灯火裏头,修长身形的青年撑着伞,挽着身侧姑娘的手。伞上泼墨般一段风流转折的梅花,薄薄雨雾顺着桐油伞面挂下来,微微看去,一眼望不尽的惊世容光。
「出来了,就不要叫皇上。」沉络笑着弯下身去,手指慢吞吞的擦着她被白糖沾了甜味的面颊,「御书房用的都是北周厨子,自然做不出南楚味道。这东西胀人,不许吃多。」
雨滴打在肩上凉凉的,灯火虚暗的地方,衣袖上的银色纹路在暗暗泛光。水边长着茉莉丛,洁白的小小花朵连成了片,开完了就落在地上,积得白白厚厚的一层,连空气都熏得幽香阵阵。
不叫皇上,那么叫……「官人。」她故意学南楚人对夫君的叫法,看他似乎很受用,更加放甜了声音,软着腰撞他一下,「官人,还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从早晨一直饿到现在,等着呢。」
昨个儿沉岚来她宫裏,加油添醋的描述了一番汴梁小吃,闹得她心慌。结果,就寝的时候,就忍不住在皇帝夫君跟前狠狠转述了一番。
傢伙也没办法。
大周新建国,都城仍然是原先的北周皇城。皇帝将汴梁改成了副都,每年花三个月来巡幸。新的帝都选在北周和南楚的中间地带,还没有建好。等到新都建成,就会举族迁都。
本意是想把沉络说的流口水、和自己一起痛苦的。哪知道被沉络反将一军,绘声绘色的把汴梁小吃更添彩的给她细细分说了一番,比沉岚说的精彩多了,害她差点儿失眠。
楚人很会吃,花样也多。身边的小孩子们挨着脚一溜跑过去,几乎人手一个糖人儿,更有其他不知道什么七七八八的串串,闻着什么味道都有。
「好吃!皇上……比宫裏的好吃……」她嘴边都是糖粉,满眼都是陶醉。
两派人就这么彼此磨合着,互相咬一咬,偶尔又好一好。谁想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点什么小动作,都要防着四面八方的插刀。
灯花暗,他们打着伞,热闹的街市上,人们看不到伞下风光,更猜不到伞下相携相行的居然就是周天子和他的皇后。人间烟火,笑声嘈杂,那样热闹那样温暖。
南楚多雨,雨轻的像是牛毛一样,贴在脸上几乎没有感觉。傍晚街头正是热闹的时候,街边什么摊子都有,连河裏的船都在做小吃。儘管已经月上梢头,但是丝毫不影响汴梁坊间夜市的热闹。
南楚多柳,丝绦如烟,翠绿枝条垂下水面,乌篷船行过的时候擦着船顶,街道和河中都有小食烘烤的香味。楼阙上,姑娘们用乌木椽子顶开麻黄蓑草编的窗户,从裏头透出五光十色的灯火来,把临水的石基都映红了。
其实,北派也很烦。他们面对楚派的残兵败将们,那是打心眼裏的看不起。大周建国之初,北派打压楚派的事件屡见不鲜。可是皇帝太损,合併江山后,就直接给北派和楚派的高官们指了婚、联了姻。这下子一上朝,两派面对面想当斗眼鸡,还要掂量掂量姻亲关係,简直憋屈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