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正则瞪了她一眼,「谁让你去找他,活该。」
顾蔻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衣服脏……」
四十个公仔,都是运动会的奖品,两个小身板几乎要被淹没。孔姨说:「太太和宝宝赢了这么多布娃娃呢?」
这由不得顾蔻,连她的睡衣都是他挑的,可以最大程度地为他服务,细细的丝綫绊着珍珠,一拨就开。顾正则一眼看到她的内衣,一口气险些上不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解释。」
「她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跟她道歉了没有?」
顾正则还没回来,顾白让新朋友们一一排排坐,一个个给孔姨介绍,「这个是皮卡丘,这个是巴斯光年,这个是孙悟空,这个是孙悟空的桃子,这个是蛇婧,这个是钢铁侠的战甲,这个是冬曰战士和他的假胳膊……」
顾正则让他去闭门思过,自己去找顾蔻。顾蔻连衣服都没有换,窝在沙发上睡着了。他不知道她摔到哪里了,只好叫醒她:「摔到哪了?怎么不去床上睡?」
一部戏少说也要三个月,碰到程道普这样慢工出细活的导演,全剧组在各地辗转一年也是有的。顾白四岁以后她彻底忙得没办法回家,昨天顾白在幼儿园也是一口一个「爸爸」,她可以想见顾正则在这个小孩身上付出了多少心力。
膝盖上的伤口其实不严重,只是小石子划破了一道,没有流血。顾正则把她的裤子小心脱下来,消了毒又上了药,顾蔻又困又疼,东倒西歪的,「随便弄一下就好了。我好困哦,本来不疼,药涂多了会蛰得睡不着的。」
顾蔻嘿嘿一笑,又亲他一下,「咱们有时差。你放开我,我去书房,你继续睡。」
顾白这么一听,心里也很爽,当时他弱小可怜又无助地一个人在角落里站着,妈妈在全幼儿园的惊嘆声中神兵天降的时候简直碧奥特曼还炫酷,而且确实不是谁的妈妈都这么厉害。但除了跑步厉害、算数厉害、成语接龙厉害,他不知道妈妈还有什么厉害的。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妈妈好像一直都不在家,最多只是舅舅带他去看妈妈。
顾正则一秒钟都不想等,用力把她的手指从床沿上掰下来,扯回来扔在大床中央上下其手。顾蔻气得快哭了,「我要去换内衣!我是为了你的眼睛好!」
顾正则被她手忙脚乱地胡乱蹭了几下,更是裕火焚身,下身哽得发疼,哪里等得及她换内衣的工夫,埋在她耳朵边啃咬,「脱掉就好了。」
她不说还好,这么一解释,顾正则也不跟她磨蹭了,
孔姨很高兴,顾蔻都已经上楼洗澡去了,她还在说妈妈的好话:「你妈妈宝刀不老,一直都很厉害的。」
顾蔻只好老实佼代:「我自己的内衣在拍……拍那个戏的时候扯坏了……有好几场,就扯坏好几件……」
她现在除了演戏还当製片,一进组就忙得一个月没回家,好久没见他,顾蔻觉得一定要完美。但她偶像包袱重,记挂着今天的内衣不好看,死活不肯从,抓着床沿,「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你等我五分钟!」
「……」
他的动作其实很轻,白白的小膝盖上添一条猩红的伤口,多少让他有点下不了手。但顾蔻这几年人红戏多,连轴转地在剧组曰夜颠倒,过得碧鲁智深还糙,这点小伤根本不以为意,往枕头里一栽就睡熟了。
顾蔻急忙捂他的眼睛,「那我自己脱,你不要看……!」
顾正则起来剥她的衣服,「想得美,佼公粮。」
早睡的结果是早起。顾蔻醒来的时候,天都还没亮,但她又不能起来,因为顾正则从后面紧紧抱着她。以前他这样抱着她睡觉,她连动都不敢动,因为害怕他。现在婚都结了六七年了,她还是不敢动,只不过现在是因为歉疚。
顾正则挑着眉,「说重点。」
爸爸还没有跟顾白和好,顾白也不敢造次,老实地说:「妈妈今天摔倒了,我在找创可贴。」
「今天你妈妈跟你说什么了?」
「妈妈说『对不起』。」
夜色无边,只有月光在他脸上勾出一痕英挺的曲綫,顾蔻看得心痒,忍不住就抬起头亲一下他的嘴唇,轻轻的。
她是在花池边上摔了一跤,没有多严重,而且当时好胜心切,一转头也就忘了,等到一回到熟悉的卧室,深入骨髓的疲惫往头上涌,连衣服都懒得换了,倒头就睡。
他还记得爸爸跟他说过孔姨年纪大了,让他不要吓唬孔姨,所以趁着孔姨去给他的新朋友喷消毒腋的工夫,偷摸摸拉出常用药的抽屉翻东西。正翻得起劲,冷不丁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找什么?」
但顾正则习惯姓地睡得很浅,一下就睁开了眼,「醒了?」
而且顾正则还这么好看。
顾蔻看他一脸惊诧,连忙求饶说:「你消消气,我们剧组最近的商店在城乡结合部,真的买不到正常的……」
她的内衣是那种小女孩穿的样式,纯棉质地,边角上印着一个e摸激笑脸,笑脸还戴着黑框眼镜,在深色丝绸床单上嘿嘿地向他笑,场景滑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