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这人的动作是秦耀铭睁到极致的一双眼,江欲哭得满脸泪痕,甚至最后三个字都咬不连贯。
“多疼啊。”
男孩的脸皱成了一团,从没这么丑过。
一瞬,秦耀铭眼角也有点shi,他伸手过去轻轻地,轻轻地抱上他,似乎怕重一点这个男孩就承受不了似的。
“不疼。”
当他这么说时男孩低低的呜咽突然变大,因为牙齿过度咬合,哭声极其难听。
秦耀铭站直了身,跟房门分出些距离,可以察觉到他背后有双手,想碰却不敢,上上下下蹭了好几次门,怕一碰他就会疼坏了。
后来秦耀铭终于搞懂那句‘我是个什么东西’的真正意思,因为江欲一直在哭,不断地重复这句话,哽咽和抽气将它搞得支离破碎,是秦耀铭一遍一遍地仔细听才把它拚凑出来,同时也拚凑出了江欲真正的想法——
一种深深的自责。
如果不是因为他,因为邵景玉,秦耀铭不会丢了工作,更不会弄得这样一身伤。
他只是用偏激的方式逃避,这是他的房子,他没要赶秦耀铭,他只是本能地想逃离,想把自己从这个人身边赶走。
秦耀铭抱着,一手用力地抚弄男孩的后背,另一隻手压在唇上,发着“嘘嘘”的声音,比出噤声的手势。
哭声并没抑製住,似乎从发生这件事以来所有的一切都在通过这个发泄出来,江欲甚至把手塞进嘴,咬着哭。
烫淉
秦耀铭赶忙又用更重的力在他后背揉,对他说:“抱抱我,没事的,你抱吧。”
太多泪糊在脸上,尤其眼睛是重灾区,本来根状的睫毛变成了片状,黑乎乎地贴在眼角,江欲像是哭懵了,仰起头失神地看着秦耀铭,看得出他在努力拉扯思绪,因为在这之后他艰难干涩地,用哑到极限的声音,把嘴咧到最大说:“你会疼。”
“不会,不会的,”秦耀铭亲在爱人耳蜗,还稍重地咬了江欲耳垂一下,让他好好听他说:“我后背没弄伤。”
手一寸一寸地抬起,像是试探性地先抱了下又迅速拿开,见真的没事,江欲才放心抱上。
哭声又大了,很久之后才变成淋淋漓漓的啜泣,隐隐响在屋子里。
那一晚过得煎熬又揪心,从江家出来江欲就在一个失控的状态中,无论他做过什么在记忆中都是模糊的,唯有掌心上秦耀铭的体温无法散去,什么时候回忆起来,心都是烫的。
窗户开了一扇,帘子被风吹动,在桌上投出摆动的影子,白色的轻飘飘一团,晃在眼前,江欲从冰块袋子下露出一点目光看着,他下意识地一眨眼,酸得又冒出几滴眼泪。
别说哭成这鬼样,从小到大他就不知道哭是什么,也是碰到命里的软肋,在秦耀铭身上泪流成河。
见这人捧着热毛巾过来,江欲把脸急火火地埋进床,只露出窄窄的一条眼缝去看,快速把手里的冰袋去跟秦耀铭交换,秦耀铭刚才说要让他擦擦脸,于是带着冒热气的毛巾回来了。
江欲一点不敢抬脖子,被泪水浸泡过的脸又干又硬,可他现在根本感觉不到,只有强烈的烧灼感,整张脸都快烫死人了。
他故作高冷地拿过毛巾叫秦耀铭来床上躺会儿,别忙和了,边说边严丝合缝地将脸封住,往床下出溜,打算逃之夭夭。
旁边有很重的压坠感,床颠簸着,貌似秦耀铭上来了,江欲加快动作,突然间他被拦腰一抱,跌回床的同时手忙脚乱地抓过枕头往脑袋上捂。
“床都弄shi了。”
秦耀铭噙着笑,一巴掌拍在江欲屁股上。
“……”
江欲把shi乎乎的毛巾搭到头侧,把脸转向外面,从秦耀铭的角度看,只有一脑袋乱发,白净的脖根,和那一隻红透了的耳朵。
“又不是没看见,”秦耀铭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说:“哭成那样很难记不住,你遮也白遮。”
对于昨夜自己失控般的吵嚷和痛哭,江欲一丁点也不能回忆,想起来就一身一身的鸡皮疙瘩,想都不能想这人却直白地挂在嘴边,江欲怒火中烧,蹭地一下转过脸。
噗地一声,对方笑喷了,捂着脸全身笑得直抖:“瞧你那眼睛,大兔子似的,宝宝你好可爱。”
毛巾狠狠往床柜上一摔,江欲下床。
来到卫生间,洗脸之前江欲看了眼镜中的自己,四个字,不堪入目。
他啪啪地往脸上泼水,就听到秦耀铭在外面跟他喊:“我睡一会儿,饿了你自己先吃,要没事看看门口鞋柜上的东西合不合适,明天我妈找我,你跟我一起去,把它戴上。”
“哦。”江欲恹恹地一答。
不洗了,再洗也一样没眼看。
用毛巾好歹擦了下,他往门口走,柜上有一个小方盒,小到那个尺寸一看就走不动步了,江欲怔怔地站在那里。
昨晚回来他情绪太糟糕了,以至于眼里什么都没有,他根本不清楚秦耀铭什么时候放了这个东西——
他没伸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