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叔叔与守法公民（01）
“性别男，年龄32，身高183，体重……”
徐泰阳打断他，“自首内容。”
把胳膊肘放在笔录室那张小桌上，段chao单手撑着下巴，俩人都快脸贴脸了。
徐泰阳打断他，“自首内容。”
“不用报，知道你三围，”徐泰阳在笔录纸上磕磕笔尖，“尤其tun围。”
“告你性sao扰啊徐警官。”
“自首完了去前厅举报。说，自首内容。”
段chao把整个身体在椅子上端正一坐，像某个明星在派出所体验生活。
“卖yIn。”
徐泰阳没往纸上写，不错眼珠地看他。
左眼的视力影响，双眼还不如单眼，可是段chao的脸孔和微笑却似乎还是那么清晰。
跟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谦谦君子，温和有礼。
“卖yIn属于违法行为，视情况处以拘留、罚款。”
段chao很认真地听，看徐泰阳没有继续往下说的意思，有点不可思议。
“没啦？”
“嫌不够？”
重新趴回桌面，段chao似乎不是很理解，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你想啊，这么有伤风化、影响恶劣的行为，难道不该狠狠地批评教育？”
还特意强调了“狠狠地”。
“你要怎么批评教育。”
“言语批评，棍棒教育。”
“现在要求文明执法了。”
段chao“啧”一声，“没劲，那算了。反正我也还没卖呢。”
一起身作势要走。
“浪费Jing力资源报假警，罚款。”
“没带钱。”
段chao坐回椅子上，长腿在桌子下一伸，蹬在徐泰阳椅子边上，踩到了他腿间。说道：“用身体还行不行啊？”
“企图贿赂并sao扰人民警察，”徐警官不为所动，“留下联繫方式、家庭住址，明天来交罚款。”
段chao利落地报上一串电话号码和地址。
可是徐泰阳没法写——那是他家的。
“啊差点忘了，捡到失物要交给警察叔叔是吧。”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放在桌面上推过去：“找到失主也不用感谢，这是一个守法公民应该做的。”
那个手机眼熟得不能再眼熟，屏幕碎得裂成了网状。
段chao按了下ho键，竟然还能亮。
徐泰阳想起病房里常东原给自己看的那个弯折的手机，妈的，又被这货骗了。
“现在守法公民回去准备罚款，警察叔叔等着收啊。”
说完，人披好大衣，走了。
徐泰阳没追。
他既然出现了，就不会再消失了。
一下午没什么大事，何况徐泰阳和老李现在都分到社区，上不了一线，下班基本都能按点回家。
他现在不住以前的地方了，在单位附近租了个开间，没电梯的旧小区，开车也就十分钟。
不是徐经理了，一个月工资就那么点儿，有存款也得省着花。
老万问他要不要跟家里人联繫，毕竟母亲弟弟都还在。因为卧底这事儿多少年没有见过面了，觉得有点对不起他家人。
徐泰阳想想，还是算了。
不是不想，是怕给家人惹麻烦。混了这么久，谁知道哪一天又被仇家找上门呢。万一高高兴兴团聚没几天，下班回去被发现捅死在路上，那打击还不如不见面呢，有个音讯就得了。
这几年虽然人没露面，但家里大小事还是知道的。
毒瘾爹不在了，母亲身上的担子立刻就减轻不少，再加上弟弟有出息，念了好大学还拿奖学金，把徐泰阳断断续续往家里寄的钱都存着，目前生活算宽裕的。
他既然打定主意，老万也就不劝了。想来想去，总觉得亏欠他。
那要不给你介绍个对象吧？完了还补充一句，我闺女不行，我闺女才念大学，不能交男朋友。
徐泰阳说你可得了吧，说得好像毕业了就能介绍给我似的。谁头一天敢牵你闺女的手，你第二天就能给他崩喽！
老万讪讪地笑，我给你寻摸寻摸合适的。
徐泰阳说不用了，我有对象。他要是看见我有别人了，能一枪崩俩。
这个对象，一等等半年。
快到家门口了，手机收到一条消息：“你家wifi多少？”
徐泰阳沿着楼梯往上走，越走越快，最后跑起来了。
段chao正站在他家门口，背后是贴满搬家公司、开锁公司小广告的墙面，像个体察民情的贵公子。
“我交罚款啊徐警官。”
徐泰阳掏钥匙开门，段chao探头往屋里看了看，“徐警官没开错门吧，这狗窝啊。”
徐泰阳一把给他推进去了，门哐当一甩锁上了。
段chao大呼小叫“人民警察打人了啊”，被徐泰阳一个拥抱抱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