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慕珂在一间Jing緻非凡的房间里醒来,他对珍奇古董并不算瞭解,却感觉得出这里的摆设和陈烈的用具都是特意挑选过的,那些东西蕴含了不凡的力量,然而这里的「气」却并不混乱,每件事物所在的位置都恰到好处,所以待在这里让人感到和谐而舒服,这房间是Jing心佈置的阵法,也是极适合修炼的地方,仅仅是待在此处就能吸纳灵气,并和那些蕴含灵气的器物共鸣,使修炼成效倍增。他跟着明蔚学过阵法,习惯先找出关键的阵眼,概略瀏览四周后发现这房间中央摆了一张螺鈿桌,桌上置了深蓝圆形的浅盆,盆里用清水养了些浮叶,叶子边缘开着细小如碎雪的白花。杨慕珂站到镜前检视自己,他身上无伤,原本带着的东西都没落下,但他还无法安心,无论这里有多好都不是他想待的地方,他心系母亲安危,只想立刻离开。只不过当他推开房门往外走,就发现自己回到了原来的房间,他当即了然这个阵法把出入口给藏起来了,果然试着跳窗也会回到原处,不管他从哪里离开,只会返回同一间房里。杨慕珂气笑了,抚额吐气,他总算明白过来这是蓝晏清用来困他的局,也不晓得这是怎样炼成的,不过他没放弃,只要没死总有机会能逃脱,过去他不也都这样熬过来了?所以他告诉自己不能也不应慌乱,他稳住心神后就乾脆坐到方才那张螺鈿圆桌旁静思对策,一面等着佈阵者出现。都这么大费周章将他困住了,那人绝对会出现的。果然在他醒来不久,蓝晏清就推开门进到这间房里,后者的神情克制却难掩欣喜激动。蓝晏清看小师弟还算镇定就苦笑说:「瞧你这样子,分明也是记得我啊。我从河里救出小孩的时候,心中就有种奇异的感觉,于是在人群里一直找,果然就让我发现你了。我们师兄弟好不容易重逢,你却不肯认我,真教我难受。」杨慕珂一语不发,神色漠然,若不是想找出逃脱的办法,他甚至也不想多看蓝晏清一眼。「盛雪。」蓝晏清温柔低唤,朝他苦苦找寻的人走近了些。杨慕珂冷冷回应:「盛雪早就死了。」蓝晏清神情微变,窘迫解释说:「我不知道爹、师父他会对你下那样的狠手,而且他本来没有要杀你,只是没想过那咒术会害死你。他只是想让你吃点苦头交代出天人的线索,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从今往后再没有盛雪这个人。」杨慕珂说完冷笑了下:「其实一开始也没有过,根本不存在这样一个人。」蓝晏清心慌意乱,又走近几步劝哄青年说:「你别这样,我知道你怪他,他的确是太狠心了,你心中有怨是理所当然。但,但是你连我都不认了?我们当了那么多年师兄弟,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相待,不曾有过轻视、欺瞒或恶意伤害啊……」杨慕珂歛回目光不再看他,表情木然直视前方,他心中的怨太多也太深,偏偏他心眼也小,所以全都卡死了,现在他一句话都懒得多讲,因为蓝晏清是不能体会的,不然怎么就只会替姓盛的讲话?何况他从来都不是盛雪,盛雪或灵素宫的一切,全都是虚假,是他活着所经歷过最大的污点,是奇耻大辱,而他憎恶那一切,就连过去替盛雪做的坟塚,现在回想都嫌太多馀了,那个叫盛雪的根本不存在,他只想将过去都埋在土里任其腐朽消逝。可是蓝晏清的出现再次提醒他,遗憾都还在,伤痛仍延续至今,虚假中衍生的心障更从没饶过他。他已经不想浪费半点心力去恨,但这都是他们逼的,要是其中一方不存在就好了啊……蓝晏清想过无数次,要是再见到盛雪该说些什么,其实他也晓得自己讲什么都没用,错误与伤害已经铸成,难以弥补,可他还是捨不下小师弟。他自知说什么都是错,但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可是望着小师弟那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他还是很难受,涩声问:「不可能原谅我们了,是么?」「原谅你们?」杨慕珂轻扯嘴角,笑意却不及眼底。此刻他所顾虑到的只有他的母亲杨雿熙,灵素宫对他们母子就是个威胁,也可以说整个修真界对他们皆是威胁,那些人追求成仙,而他的母亲是天人,对他们而言是个捷径。一旦母亲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思及此他神色沉鬱,不想多言,他不想冒险。「你真的这样恨我们?」蓝晏清抓着杨慕珂的肩头,语气有些激动。「不行么?」杨慕珂蹙眉反问。「但也无所谓,反正你们不在意我是怎么想的。」「盛雪,我一直都很在乎你,你明明知道──」「真的在意的话,会不顾我的感受将人关在这里?」蓝晏清语塞,退开了一步又回头辩解说:「我是担心你被人发现,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只有我不信,一直都在找你。这屋里的东西是我特地为了你搜罗来的,每一件都是,我想等找到你以后先把你藏起来,找个新的身份给你,这样你也不会再被人盯上吧。」「蓝晏清,你不要自欺欺人了。最先伤害我的不就是你爹?他肯定还在盯着你,要是被他发现你找到我……这不也是你搞出这地方来的原因之一?因为你在这里佈下的阵法,有办法避过他的那面昭明宝镜?」蓝晏清一听他提盛如玄,就紧张得抓牢他肩臂,垂首像在喃喃自语的说:「对,你别怕,他不会知道的,这地方很隐密,这些法器都是Jing心挑过的,足以形成障壁不让宝镜发现。」相对于蓝晏清的小心翼翼和紧张,杨慕珂始终冷漠淡定,两者沉默片刻,蓝晏清率先挪开眼说:「看来你还没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