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照顾你呢?
按照徐姨给的地址,傍晚时分,安涵终于驾车到了c市临近的h市,在它的老城区里找到了那栋看起来相当有些年头的别墅。
别墅的大门是开着的,安涵进到花园里,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颇有些变大的趋势。
雪花落在地上,一片片,很轻很静。一隻流浪猫聋拉着耳朵从安涵眼前跑过,钻到旁边一棵老树下,苗呜一声,使劲抖了抖浇在身上的雪花。
安涵本能往前站了两步,想躲开猫身上甩下来的泥点儿,兀然间听到脚步声接近。转身就见一人站到她面前,肩上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鼻樑上架着金丝眼镜,是许久不见的易谨言。
他走离她近了一些,将撑着的伞遮挡住她的头顶,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起:「这种天气,出门不知道打把伞吗?」
说完像是突然反应过来这样说话太过亲密,他咳了一声,语声淡淡道:「怎么到这里来了。」
安涵没有说话,只低头看着他握住伞柄的右手。不过两个月未见,那双手竟白得吓人,上面青筋浮现,手背明显肿起,看得见针孔下的皮肤淤血。
安涵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隐在金丝眼镜后面,今日下雪,没有足够的光线,镜片再不能成为保护色,能看到他眼中墨一般的黑。她问:「你病了吗?」
他握住伞柄的手一紧,微微别过头看向别处,「嗯。」
安涵凑近了两步,抬头看着他:「易谨言你到底什么时候生的病呢,为什么我之前一点都没看出来呢,是你掩藏的太好还是我太笨了,既然丝毫没有看出端倪……」
易谨言没有回答,过了一阵才开口道,「你来只是要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吗?」
安涵默了默:「不是,我是来看阿姨的。」
安涵以为易谨言应该会询问些什么,然而易谨言只是沉默地带着她进了别墅,上了楼。想来徐姨已经在电话里告诉过他了。
二楼朝南的房间不大不小,房间正中的大床上,靠坐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女人看上去不年轻了,有一头略干枯的长直髮,瓜子脸,五官淡而纤细,隐约可见年轻时的模样,是那种最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类型。
女人的旁边,私人看护样的阿姨正在给女人餵食。易谨言走过去从她手中接过碗和勺子,拉了床边一张靠椅,坐下后喊了一声:「妈。」
这一声让床上人的眼珠动了动,她努力地动了动唇,喉咙里有含糊的几声,最后只挤出一个笑来。
易谨言并不打算介绍他妈与安涵认识,或者说,即便他介绍了也是无用。
他专心地餵食,舀着碗里已经被挑过一遍刺鱼 rou ,现在每送出一勺前还是要再挑一遍。
女人吃的很费力,不时地还要留些口水,易谨言也不在意,拿着纸巾细细地将她唇角边的口水擦掉,继续餵。
安涵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易谨言餵饭,心中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看也看过了,我送你回去吧。」餵完饭,易谨言开口道。
安涵默默跟着他下了楼,见他就要送客,她终于开口道:「听说你把生意都交给谨行了,阿姨……病得很重吗?」
易谨言眼睛冷冷的没什么光彩:「一直都这样,只是医生说时日不多了。」
披在他肩上的大衣微微下滑,他浑然不觉,安涵伸手帮他拉住。他高出她那么多,只好垫着脚,手臂靠着他的肩膀,更加真切地感觉到颤抖。
「你是怎么知道的?」易谨言问她。
「林女士告诉我的。」她走近了两步,拉着他衣服的手尚停留在他 胸 膛上,双手有些无力地拽着衣领,「为什么……为什么你以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
易谨言目光微垂,抿唇没有说话。
「你不肯告诉你母亲的病,是因为你也有遗传这种病例,很有可能有一天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对吗?你是怕我担心你,所以想要自己一个人治好病再告诉我?那年你藉口在国外搞科研其实就是在治病对吗?我爸出事的时候你不是不肯回来,你是根本就回不来……」安涵的眸中渐有shi意,有些说不下去了。
「你都知道了还要问我什么呢。」易谨言的口气是如常的冷,似乎没有温度,但如果细听,生冷的语调里还夹带着几丝无奈,恍如嘆息,「就算都如你所说,你又打算怎样呢?」
安涵僵住,她只知道急急地赶过来求证,但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要,如果一切都是真的,她又应该做些什么。
「走吧,我送你出去。」易谨言眼中某种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出门就要撑伞。
「易谨言!」安涵唤住他,忽的从后面一把抱住了他「谨言,你是怎么想的呢?我从阿根廷回来之后你是怎样想的呢,你有想过我们之间的可能吗?」
他应该想过的,所以在他病癒前,他不会给她任何承诺,所以,他三番几次找到她,因为他也放不下,所以,他才会告诉她,他错了……
安涵笃定答案的同时,易谨言压抑的眉眼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