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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胡菲送上一张银行卡,里面的金额正好是上次陈恕殴打梁老闆之后赔偿的费用,她说从此与他两清,也不再欠他什么了。
陈恕将这笔钱交给陈诺,他们已经商量好,现在一切以她的学业为重,所以仍然按照之前的计画,先送她离开。
「到法国以后,你外公就是妳的监护人,但抚养费我还是该给的,这钱妳拿去,儘量不要麻烦外公。」他说:「家里的情况妳也知道,本来打算等妳上完高中再送妳出国读大学,卖掉房子加上这笔存款,也只够一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接下来还是得妳自己辛苦点儿,半工半读。不过现在好了,有妳外公帮忙,早点出去早点入籍,以后上大学也是免费的了。」
陈诺拿着那张卡,半晌闷不吭声。
陈恕抱她坐在自己腿上,抚摸她的脑袋:「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吗?怎么又不高兴了?」
她攥着手指,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至少让我上完高中再走……我只想每个星期回来见你一面……」
陈恕背靠向沙发,摇摇头:「三宝港虽然地方不大,但到处都有眼睛,到处都是嘴巴,即便这次胡菲不说,要是下次被人察觉了怎么办?妳想过后果吗?」
她立马接道:「我们可以离开这里,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
陈恕轻轻笑了:「那也要等妳念完书啊,就算要走,也不是现在,懂吗?」
她抿着唇,赌气说:「不懂。」
他略微嘆息:「妳看妳,还是小孩子脾气,我怎么可能任由妳胡来?妳说的那个想法听上去简单,可我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突然离开,怎么跟亲戚朋友解释?诺诺,一个人要切断自己的前半生,不是那么容易的。」
女孩沉默许久,「你不愿意为我牺牲。」
他安抚似的亲亲她的脸,将她的手握在掌中缓缓揉捏:「诺诺,牺牲听上去很美,但再美的话也要放在现实里考量才有意义,我来跟妳说点实际的吧,咱们家这老房子,妳爷爷留下来的,现在顶多能卖二十来万,加上存款和货款,四十万不到,去市里只能租房子住,店舖租金也不可能像岛上那么便宜了,我可以继续卖海鲜,可并不是全国人民都爱吃海鲜的,去一个新的地方,要是生意不好,再继续搬吗?妳以为四十万算什么,折腾得了多久?」
陈诺忙说:「我以后也会挣钱……」
陈恕笑:「所以啊,妳得先把书念完,等妳出去见过世面,长大了,独立了以后,如果还愿意回来,到时候我一定都听妳的。」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怎么又绕我?」
他搂着她的腰,转开话题:「妳把离别想得太苦涩了,其实到一个新的国度,新鲜感会分散妳的注意力,妳还得去适应和熟悉环境,这会消耗大部分Jing力,哪儿还有时间伤心难过呢。」
「可我想你怎么办?我会一天给你打一百通电话的。」
陈恕思忖道:「国际长途这么贵,别打电话了,发邮件吧,改天我就去申请一个邮箱。」
「爸,」她无力地靠在他肩头,悲伤地说:「你怎么那么狠心呢?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吗?」
「因为我还是妳爸啊,」他说:「我不能阻碍妳的前途,妳还这么小……」
「你总是拿年龄来堵我,到底是对我没信心还是对自己没信心?」
他沉默片刻:「如果将来妳有孩子,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
雷欧·佩蒂特抵达中国的第二天,陈恕带着陈诺前去与他见面。老头子开朗健谈,背着一个旧背包,穿的像个驴友,因为担心语言障碍,还特地请了一位翻译跟在身旁。但当他发现陈诺能用流利的法语和他交流的时候,老头感动得眼眶shi润,竟然哭了。
「外公很慈祥呢,」回去的路上,陈诺笑说:「看上去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陈恕「嗯」了一声:「妳妈妈走的早,他也没有其他孩子,会对妳很好的。」
临走那天,老头来岛上接她,顺便看看她生活的地方。
中午简单吃了顿便饭,陈恕送他们去坐船,到码头的时候把行李递给陈诺:「看看东西都带齐了没,尤其是护照证件什么的。」
陈诺打开箱子仔细检查:「我的脚链一直没找到……其他的都带齐了。」
「嗯。」他喉结滚动,缓缓深吸一口气:「那我就送到这里吧,店里还有事……妳……要听外公的话,好好念书,有空给我发邮件,知道吗。」
陈诺望着他,倏地眼眶通红:「爸……」
他不能再逗留了,同老头子打过招呼,转身坐上电动三轮,钥匙一插,发动,扬长而去。
陈诺隐隐作痛的心好像突然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疼疯了,她不由自主跟上去,走了几步,忽然拔腿追着车跑:「爸爸……爸爸……」
陈恕拨开后视镜,不看,也装作听不到她的哭喊声,紧绷的双手加大马力,飞快离开码头。
陈诺哭得声嘶力竭,眼泪糊住视线,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