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赶到北瓦时,冯芳芝唱的「双渐赶苏卿」已经唱开了一半,座儿一个都没了。
冯爹托着盘子也走了一遭,上面堆的满满当当,却都是小钱,没有大银。
宋绘月三人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都觉得冯芳芝唱的好,歌喉婉转,和红玉拍板一唱一和,听的人如痴如醉。
听完这一场,李俊立刻叫来冯爹,掏出一锭大银,冯爹喜的眉开眼笑,领着他们三人进去,好言请青龙头座上的人相让,让这三位豪客坐了头座儿。
在这里听了半场,这回不仅听的清楚,更看的清楚,冯芳芝不仅唱的好,姿容也美,李俊又赏了一锭十两重的大银。
冯爹把他奉承的密不透风,他抓起一把瓜子磕着,对宋绘月小声道:「冯芳芝不仅唱的好,模样也好,腰细细的一捻,咱们明天还来捧场。」
捏着瓜子,他又疑惑:「她唱的倒是好,可怎么不是最红火的?我看来时候路上一座勾栏,人山人海的围着看。」
宋绘月想了想:「大约是没人捧她,有人捧才能红,就像是晋王,要是没人捧,就是神仙人物也只能在潭州窝着。」
李俊点头:「可不是。」
他还是不解:「这样好的角儿,怎么没人捧?」
银霄安安静静听着他们二人扯淡,并没有看清楚冯芳芝长的什么样,也没留心听她唱的什么——她就是仙子开金口,他也听不出趣味来。
他知道自己无趣,因此默不作声,只听着宋绘月说,同时警惕着四周动静。
宋绘月津津有味听完一场,冯芳芝下来谢了赏,随后他们就知道了冯芳芝怎么没人捧。
京都着名纨绔李冉请冯芳芝去赴他们的筵席,冯芳芝拒绝的斩钉截铁,把李冉闹了个大没脸。
李冉气衝衝问她肯捧谁的场,冯芳芝毫不犹豫地说楼太尉请她她就去,那才是英雄人物呢,谁耐烦伺候他们这些小白脸。
李冉气的吱哇乱叫,跳着脚扬言京都衙内谁都不许捧冯芳芝。
冯芳芝嗓子清脆的回敬:「我靠自己唱哩,用不着谁捧,京都唱不了,我去他处唱,听不着我这好嗓子,是你们吃亏!」
李冉汪汪地骂:「小娼妇,装样!早晚弄了你!楼太尉来也救不了你!」
冯芳芝扭着腰就走:「你快喊楼太尉来!」
宋绘月「噗嗤」一声笑了,低声道:「楼太尉好大的面子。」
李俊笑的乱晃:「你是不知道,京都里请人上门的媒婆,没有十个也有八个,媒婆一叫门,老张一个都没听见,回头都托人来问我,说家里是不是没人。」
「老张,聋的传人嘛。」
「你是谢八爷的传人,」李俊调侃一句,扭头看向银霄,「楼太尉,你如今也是京都里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家闺秀都对着晋王朝思暮想,小家碧玉都对你垂涎三尺,你自己看上谁了?哥哥给你做主。」
楼太尉像个受气包似的剥了一把瓜子,递给宋绘月:「大娘子。」
宋绘月接过瓜子仁,一口吃了。
「成天大娘子长大娘子短,」李俊叹气,「你跟晋王也算是京都的文武双璧,都不成亲,干脆你们两个过日子去算了。」
宋绘月笑的岔了气,惊天动地咳了一阵,捏着拳头在李俊背上一锤:「缺德!」
李俊让她锤的往前一栽,险些扑倒在地,龇牙咧嘴道:「你这手劲太大了!谁敢娶你,老姑娘。」
台上又演起了杂戏,锣鼓齐鸣,把银霄的「我娶」淹没了。
他们等的人,也到了北瓦。
贺江淮抱着妞妞,田吉光在前面开路,钻来钻去,挤出了满头的汗,总算找到了宋绘
月三人。
「大娘子!」贺江淮压住兴奋的声音,领着人弯腰上前,又看向李俊,「俊!」
他看了看银霄,声音低了下去,恭恭敬敬道:「霄。」
田吉光跟在后面,躬身道:「大娘子,俊哥,霄哥。」
他们过完元宵就往京都赶,给宋绘月送来年尾上的帐本,同时把万家送来的利钱带来。
顺便让宋绘月见见妞妞。
李俊立刻起身,张开双臂,猿猴似的把贺江淮和妞妞一起抱了一抱:「老贺!身量粗了啊!等会儿一起喝一杯。」
他松开手,捏了捏妞妞的脸蛋,拍了拍田吉光的肩膀:「小田,有日子不见,越发稳重了!」
小田受之有愧的「哪里哪里」两句,偷偷去瞧宋绘月,见宋绘月笑模笑样的站在一旁,上方悬着的几盏灯火交错着映照在她脸上,使得她的眼睛异常的亮,仿佛是散落了星光一般。
正看的出神时,银霄从宋绘月身后看了过来,田吉光倏地收回目光,一颗心吓的一个猛跳。
李俊一手揽着贺江淮,一手推着田吉光往外走:「这边上就有酒楼,快走,去晚了可没雅间了。」
说罢,他扭头道:「月,逸香酒楼行不行?」
宋绘月点了点头,一行人挤出去,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