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圆耸了耸肩,“已经是庆国公的家私了,回头让他们照价赔偿吧。”
再接下去,想来也没什么好听的了,无非就是窝里斗,一嘴毛。芝圆拽了明妆一下,“走吧。”
两个人仍旧原路返回东园,芝圆说:“你且等着吧,过会儿你祖母就要来找你说情了。”一家子鸡零狗碎的破事,不提也罢,还是自己的事更要紧,便一再地提醒明妆,“再有五日我就要出阁了,到了那日你一定要来送我,千万千万。”
明妆说放心,“我一定亲自给你递纨扇。”
芝圆这才满意,拍了拍她的手道:“说定了,到了那日你要早早地来,看我梳妆打扮。”
明妆一迭声说好,两个人又说笑了一阵,芝圆方起身回去了。
明妆返回门内,转头问午盏:“李判怎么样了?”
午盏道:“一早就出门去了,想是酒已经醒了吧。今日是双日,官家不视朝,李判却还要忙公务,实在辛苦得很啊。”
所以做京官不容易,明妆记得当初爹爹说过,宁愿在安西吃沙子,也不要在上京吃细粮,现在看来果真有些道理。
不过人不在,正好可以重新整理一下屋子,于是支使一帮女使将屋里那些硬朗的东西换了,换上她觉得好看的物件,再挂上画儿插上花,搬了好些漂亮的盆栽装点院子。开春了,上年的帘子有些老旧,也换上了簇新的金丝竹帘,这样高低错落半卷起来,小小的跨院,立刻焕发出了别致的美感。
很满意,李判回来一定会喜欢。明妆高兴地转了两圈,点了橘春和新冬两个女使,留在跨院伺候洒扫和茶水。待一切安排妥当回到东园,刚坐下不多久就听见女使通传,说老太太过来了。
她心下觉得很不耐烦,因此也没有好脸色,易老夫人进门的时候,她有意吩咐烹霜,说让锦娘准备几个好菜色,中晌要和两位妾母一起用饭。然后勉强对老太太挤出个笑脸,“祖母来了?快请坐吧。”
易老夫人这回是有备而来,因先前被长子责备了一顿,还沉浸在悲伤中不能自拔,红着两眼往圈椅里一坐,低头只管掖泪。本想等着明妆询问的,不想那丫头视若无睹,她没办法,只好开门见山道:“般般,先前你大伯父来了,怨怪了我一通,说我不该阻了你的姻缘。我自己细想了一回,昨日确实是糊涂了,一时意气用事,把宰相娘子和你外祖母都给得罪了,现在后悔得紧,却不知应当怎么办。要不然……你替我向她们二位赔个不是吧,好歹将这件事按下去,就当不曾发生过,也免得闹到圣人面前,引得禁中震怒。”
明妆笑起来,“祖母,宰相娘子来议亲,是昨日上半晌的事,这已经过了一昼夜,她只怕早就向圣人复命了,现在让我去替您赔罪,来不及了吧!”
易老夫人怔了下,“那可怎么办?”
明妆道:“祖母不是说了,女家不答应亲事是人之常情吗,想必官家和圣人也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这事不成就不成了,祖母不必放在心上。”
易老夫人知道她有意推诿,捶着自己的膝头道:“禁中相准的亲事,哪能说不成就不成了。”
明妆也奇异地反问:“既然祖母没有十拿九稳,那为什么偏要阻挠?”
易老夫人被她一句话回敬得呆住了,混沌沌的脑子忽然转过弯来,这样一想,自己果真是枉做小人了。
这下子愈发要抽帕子掖泪,越想越后悔,终于大声呜咽起来。
柏嬷嬷在一旁敲边鼓,试图再来说情,“小娘子看在祖孙一场的份上,原谅老太太这一回吧。老太太上了年纪,去年病过一场,行事说话偶尔会犯糊涂,家里人都知道的。说句公道话,其实我瞧家中那些哥儿姐儿,没有一个及小娘子有孝心,纵是老太太有时候偏私些,小娘子也不与老太太计较,照旧将祖母奉养在身边。既如此,这回何不也担待了?禁中说不上话,就去求求仪王殿下,你们二位之间想必是好商量的,不瞧别人的面子,就瞧着你爹爹吧。且一家子至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万一老太太受了训诫,传出去不大好听,于小娘子也没什么益处,小娘子说呢?”
可惜座上的明妆不为所动,笑道:“柏嬷嬷,我生平最恨你这样的和事佬,嬷嬷有这份公正的心,可曾在祖母面前替我说过话?如今祖母犯了错,嬷嬷拿我有孝心来压制我,至多让我后悔,这份孝敬彻头彻尾错了。其实外面人,将老宅和易园分得很清楚,嬷嬷大可不必担心带坏了我的名声。我爹爹在时曾教导我,做错事要自己担责,难道祖母这么大的年纪了,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她这番话丝毫不留情面,柏嬷嬷顿时臊眉耷眼,不敢吭声了。结果易老夫人倒打一耙,“真是瞎了眼,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知礼的孩子,现如今攀上高枝,底气壮起来,就这样为难你嫡亲的祖母?”
明妆道:“不是我为难祖母,是我无能为力,帮不了祖母。祖母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就算仪王殿下愿意说情,料也未必有用。不过祖母不要担心,万一圣人觉得女家不答应,这门婚事就此作罢了,那祖母得偿所愿之余,又不会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