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禁中的事,还是不得妄议,她又盘算起来,是不是该让人上香饮子了,毕竟时候不早,快要用午饭了。
好在仪王是个知情识趣的,站起身道:“晒够了太阳,也该回去了,多谢小娘子款待。”
明妆虚头巴脑让礼,将人送到了车前,正欲目送他离开,他却忽然站住了脚,回身道:“小娘子值得更好的人,所以不要轻易答应别人的求婚。五郎虽对你有意思,但他做不得自己的主,小娘子若是将真心错付,将来只怕会受伤害。”
他说完这番话便登了车,侍从甩动马鞭,将车驾出了麦秸巷。
站在一旁的吴嬷嬷这才上前来,望着远去的马车,喃喃问:“这仪王殿下究竟是怎么回事?凭什么过问小娘子的姻缘?”
明妆讪笑了声,“芝圆早就和我说过,说这位王爷行止奇怪得很,不必放在心上。”
可吴嬷嬷说不对,“这可不是一句奇怪就能了事的,既然当着面劝说,足见他有私心……”言罢怔忡看着明妆道,“他莫不是对小娘子有意思吧!让我算算,郡公上头是国公,国公上头是郡王,郡王上头是嗣王,嗣王上头才是王!这仪王殿下比咱们易郎子的爵位高出了三四等,要是让老太太知道,不知怎么样呢。”
可明妆却不大敢让外祖母知道,光是一个翼国公,易家那头就已经断言齐大非偶了,若是再与仪王扯上关系,恐怕连外祖母都会觉得惶恐。
“这件事,暂且别告诉外祖母。”她央着吴嬷嬷说,“八字还没一撇呢,惊扰了外祖母不好。”
吴嬷嬷却失笑,“今天是什么日子?小娘子真相信仪王是路过吗?老太太何等聪明的人,听说仪王来拜会小娘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要不然派我来做什么?”
明妆只好使出粘缠的劲儿来,搂着吴嬷嬷的胳膊摇晃,“外祖母猜测归猜测,嬷嬷别去坐实就好。”
吴嬷嬷斜眼笑道:“小娘子自己也说坐实,可见心里是极明白的。”
明白么,其实哪能不明白,仪王知道她想铲除弥光,恰好自己能伸这个援手。至于要她拿什么交换,她甚至觉得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让她达到目的就好。
但这个想法,得不到外祖母的支持,若是让家里人知道,或许会惊讶于女孩儿家,哪里来那样复仇的勇气。可是明妆自己明白,这种痛失父母的恨有多深,如果爹爹和阿娘还活着,自己大概也如芝圆一样,活得肆意张扬、旁若无人吧!
吴嬷嬷的一把老骨头几乎被她摇散了架,最后只得妥协,“好好好,不说不说!不过小娘子心里既然有数,就要多留心才好。”其他的不必叮嘱了,一个能自己执掌家业的姑娘,多少风浪都见过,到了儿女私情方面,也不至于不知轻重。
回到袁老夫人的院子,一家子还在等着,大舅舅和二舅舅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知道仪王到了门上,实在彷徨于该不该出门迎接。
终于看见明妆回来,忽然松了口气,知道仪王已经走了,都退身坐回了圈椅里。
袁老夫人问:“怎么样?仪王殿下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明妆说没有,“就是路过,顺便打个招呼罢了。”
这话不属实,袁老夫人看向了吴嬷嬷,想从她那里探听出些原委来,谁知吴嬷嬷也是一样的回答,“倒是没说什么,不过闲话几句家常……仪王殿下刚去外家拜年,先皇后母家在通御街,正好经过咱们麦秸巷,顺道过来探探明娘子。”
袁老夫人哦了声,嘴上应了,但吴嬷嬷是她年轻时的陪房,伴在身边几十年,彼此间早就有了默契。眼下人多,不便细问,等回头人散了,自然还有详尽的内情回禀。
反正大年初一,不必弄得惊弓之鸟一般,那尊大佛走了,他们就好安心团圆了。
吩咐厨房预备上菜,大家挪到花厅里去,今日的席面是从东门外仁和店预定的,里头有各种迎春的新菜,也有浑羊殁忽1那样了不得的硬菜。
男子一桌,女眷一桌,大家聚在一个花厅中用饭,隔着桌,也要敬上两杯酒。
明妆不会饮酒,但盛情难却,被静好硬劝了两杯蓝桥风月。所谓的蓝桥风月,是高宗吴皇后旧宅出的佳酿,一般年尾时候才对外售卖。一旦酿成,城中的显贵人家便去采买,作过年宴饮之用,款待宾朋也算有面子。
静好拍拍明妆的肩,“今年一定找个好郎子,要知冷热的,要位高权重的。”
明妆知道她话里有话,无外乎暗指今日登门的仪王,便笑得眉眼弯弯,压声对静好道:“三姐姐年纪比我大,理当比我先许人家。咱们先前不是提过李判吗,他今日说要留京半年,解决婚姻大事,要不咱们回明外祖母,托个大媒登门说合好不好?”
静好讶然看了她一眼,“给我吗?”
“对呀。”明妆笑着说,“人家如今是国公了,我看和你正相配。”
静好唔了声,装模作样抚抚鬓角,“不甚相配,我又没有个当郡公的爹爹。再说世上哪有女家托人登门的,要是传出去,人人以为我袁静好上赶着求嫁,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