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她觉着掌心rou被黏连在一起,挣脱不开, 原来是被缝上了。崔沅绾浅笑,“放心罢,我可没那么狠心, 自个儿把伤口揭开来。我不揭, 自有人来揭。”绵娘不解,与秀云面面相觑。“娘子,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绵娘怯生生地嘀咕道。崔沅绾不欲同她多讲,朝秀云递过去一个眼神, 双方立即会意。脚链锁钥自然在晏绥手里,他不欲解, 便是请力大无穷的汉子来, 也没法救她于水火之中。脚链环在她的脚腕上, 不紧不松, 每走一步都在昭示着什么。不消说,定是娘家人给晏绥来了个当头一棒, 叫他如此警戒, 甚至把崔沅绾锁在屋里, 一步到位,省得娘家再找麻烦。崔沅绾任由秀云绵娘给她捶着酸疼的腿肚,低声问道:“我昏过去那段时候,官人都与爹娘说了些什么话?”绵娘手指蜷缩,崔沅绾便知这两人对自个儿有所隐瞒。“可别说听不清,我可记着门没关,屋里的动静,外面听得清清楚楚。”“姑爷对家主夫人说,慕哥儿身上的毒是张氏所下。张氏手里握着两种情香,不好的那一炷香转手到夫人屋里,对小孩有害,从那时起,张氏就在给慕哥儿下毒。”秀云摆好崔沅绾身上衣襟,恭敬回道。她刻意隐去王氏中毒的话,自然是受晏绥指使。不过崔沅绾也并未起疑,点头说好,眼中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虽勉强提起劲,与贴身女使说过话后,崔沅绾还是假寐了会儿。只是心累交猝,后来睡熟过去。睡得死,连梦都不曾眷顾。只是隐约觉着身子被一阵阵暖热的水吹来袭去,身上被人认真擦拭着,汗巾所到地,总有一股痒意。一夜好眠,再醒来时,晏绥还在她身侧躺着。低头一瞥,锁链又收了起来。心里刚惊叹一声,晏绥便睁开了眼。脸上干净,头发又木簪盘着,身着圆领袍,哪里是大梦初醒的模样。晏绥支手,一手揽过崔沅绾的腰肢,说道:“方才宅老说有事要报,不忍打搅你,起身处理完事后又陪你睡了会儿。”榻上两人,一人衣冠楚楚,一人衣襟凌乱。衣冠楚楚的人做着放肆动作,而露出大片雪白肌肤的人却坦坦荡荡,任由他胡来。见崔沅绾总往床尾瞄,晏绥知意,轻笑道:“今日莫要贪睡,还要去岳家做客呢。”“还要去见我娘?是出了什么事么?”崔沅绾满心不解。“是要去处理一些事。”晏绥捏着她的指腹,话意暧昧。“明日就要搬出去住了,要紧关头断舍离便是头等大事。既是乔迁新居,自然要跟家里好好告别。”见崔沅绾蹙眉敛眸,一脸不乐意相,晏绥忙起身安慰:“莫怕,有我在你身边,他们不会为难你的。”这句宽慰人的话,就连晏绥自个儿听了都觉得憋屈。往娘家去,不求受人宠,倒只求不为难,当真是过得畏手畏脚。若是旁人刁难她,人头早不知落到哪处去。偏偏那恶人是生养她的爹娘,晏绥可就没了法子。“娘还会想见我么?”崔沅绾垂首低喃,神色被垂下的青丝掩盖,只是嘴角撇着,显然是自责郁闷着。这话任谁听了都要心疼三分,何况是把她手心里的晏绥。“等到了新家就好了。”晏绥嗅着她的发丝,无意摩挲着她纤细的脖颈。颈侧星星点点早淡化不少,原先是青紫咬痕,眼下瞧起来跟被蚊虫咬了一般,不扎眼。晏绥眉峰上挑,轻叹道:“搬出去后,你就别出去了。”床尾的锁链都收了起来,压在大箱底下。若打开看看便会发现,那箱子里装着的都是捆绳锁链,砍不成,剪不断,都是真枪实战的家伙。“家里什么都不缺,你也不需出去采购什么物件。缺衣裳或是首饰,只管跟养娘说一声。那些安人个个不怀好意,花宴不去也罢。要去便只去官家圣人摆的宴,场面大,也能找到玩伴。”晏绥将她箍在怀里,轻声低喃:“不过你有什么话跟我说便是,我们才是最亲密无间的,不是么?”崔沅绾心思大动,却只是低声说好,任由晏绥给她穿衣洗漱,乖巧得如傀儡般。毕竟才被晏绥给了个下马威,门前接待,崔发与王氏都是拘谨样,万事都顺着晏绥的话说,不谈有关崔沅绾的任何事。随意用完膳,崔发把晏绥叫了过去,说是有要事相商。今早官家的口谕传了过来,崔发如愿进了中书门下,官位比晏绥低上不少,却总算爬进了宰执的半扇门里。进了中书门下,往后便是为官家做事,无需cao私事的心,只要顺着兆相的意思走,崔家不愁百年昌盛发达。“听你说要搬家了?怎的搬得这么突然,你爹娘都同意么?”崔发问道。晏绥自然不在意爹娘的意思,想是崔沅绾也会对他百依百顺,搬家也只是口头半句话的事。“二姐住在府里,整日围着我娘忙前忙后,人可见地憔悴下去。何况岳母一贯偏心,每每回门拜访,都要吃一通气回去。既然来往都是遭罪,何不搬出去求个清净?何况府里鸟笼大的地,来去不便,不如寻个宽敞的地儿,过的潇洒恣意,何乐而不为?”晏绥这番话说的中肯地道,倒是把自个儿的原因撇的一干二净,不漏一分破绽。崔发一时语噎,想了半晌才找回话头。“那二姐呢?慎庭你可曾问过二姐的意思?她娘做事虽有所偏颇,可她……”“她自会跟着我走。”晏绥打断崔发的问话,脸生愠色。“岳母待她如何,岳丈心里清楚。偏心就是偏心,不需要用任何所谓的好来掩饰。人心是偏着长的,可孩子都是岳母自个儿过鬼门关生下来的,做到一视同仁就那么难么?”晏绥替崔沅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