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宛独自寻了个角落, 往下翻看。怀德六年, 是他们穿越的第一年,当时先太后还只是个贵妃,腹中有了孩子,被人陷害毒杀, 醒来便换了个芯子。殷沉穿过来后, 发现自己成了太监,一时难以接受, 浑浑噩噩过了几日, 才发现贵妃便是他穿越前的妻子。【佘凤】……【佘凤】命运玩弄,双重打击。【温如月】这难道不是系统干的好事?我开始有点同情殷沉了, 这真有点惨。【聂灵嫣】你清醒一点, 他之前还想毒害凤凤。【温如月】我清醒过来了。崔小宛继续往下翻。两人相认后, 殷沉成了贵妃宫里的掌事太监, 看着贵妃日渐隆起的肚子, 心情复杂。生产之日, 贵妃诞下一个先天跛足的男婴,担心影响她在后宫的地位,让殷沉替她寻一个健康的婴孩调了包。贵妃对这个来得莫名其妙的孩子并没有感情, 甚至还有些厌恶, 便让殷沉把他丢到郊外, 让他在冰天雪地里自生自灭。不久后,她凭着换来的健康男婴当了皇后。【佘凤】你看这行,“当医生的舍友,彭有康”,指的应该就是康郎中了。【崔晚】他确实改过名。【佘凤】当时他们群已经把康郎中加上了,又在群里透露了丢弃婴孩的地点。【佘凤】天寒地冻,一个婴孩怎么自生?应该是康郎中将他偷偷抱走放到了香满楼的门口。【崔晚】你看这里,康郎中不赞同这做法,跟他们吵了一架,之后便没了音讯。【聂灵嫣】他们不是有四个人吗?还有一个怎么没提?【崔晚】还有一个叫宁三万的,他们一直没找着这人,就只提了一嘴。崔小宛又往后翻了几页。当时贵妃身边的宫人处死过一批,独独逃了一个出来,是随贵妃进宫的丫鬟。至于名字,手札里没记,但崔小宛隐隐觉得这丫鬟就是她原身的母亲,谢少茗。据张玉喜所说,谢少茗先前在晸京待过,还在苦水巷挣了一套宅子,之后不知为何又跑到晋州去了,还一连二十年没回来,打算处理旧宅时,也是委托了张玉喜过来。【崔晚】这页之后空了好多年,直到四年前,才有新的记载。殷沉在晋州找到了那个丫鬟,并将这事禀报给魏临。【佘凤】所以,魏临是知道自己身世的。聂灵嫣在群里看截图不过瘾,索性坐到崔小宛身旁,直接看实体手札。聂容昭坐在桌旁,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玩着桌上的油灯,时不时往角落看一眼,也不知她们关系为何那么要好。待崔小宛抬头,他又看向别处,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聂灵嫣】四年前,不就是聂容远战死西垠,以及崔家惨遭灭门的时间?【佘凤】他就是想告诉你,魏临是杀你全家的仇人。【崔晚】所以殷沉将这手札给我,是想借我的手,替他报仇?【崔晚】他当时在御书房怎么不自己杀狗皇帝?淦,那我现在也不用逃亡了。【佘凤】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当时把他打成了重伤?【聂灵嫣】还挡了他的杀招?【崔晚】……【崔晚】我有罪。手札翻到这里就结束了。报仇和解救佘凤的事,崔小宛现在无能为力,他们就这点人,而皇帝手下有千军万马,她就算再厉害,也不能以一敌百,实在是干不过。崔小宛问温如月要了一个带锁的匣子,把它锁了起来。他们这一行人里,除了她们三人,还有一个小郡王是懂华国文字的,虽然《识字三千》上的文字不全,但也足够他半蒙半猜,把手札上的内容琢磨出来了。【温如月】小郡王昨晚在马车上又问了一次,我推脱了一下,说等灵嫣在场时再谈。【佘凤】建议你们别在逃亡路上说,等到了西疆安定下来,再跟他慢慢解释。聂灵嫣抬头瞥了一眼靠在墙上闭目养神的聂容昭,又望望另一边的王爷王妃,叹了口气。【聂灵嫣】我想了一下,还是再缓缓吧,等他提了再说。三人收拾一番,替其他人都检查了一下扮相。王爷王妃明面上是这商队的老板,聂灵嫣三人则是他们的千金。至于其他人,包括聂容昭在内,那都是小厮。小桃不乐意,肃了脸,“我一个丫鬟,怎么还得伺候三位小姐?我也不是想偷懒,只是这么安排会不会遭人怀疑?”崔小宛挠了挠下巴,“这好办,我也当丫鬟,现在这身衣裙活动起来也有点不方便。”于是这支商队的配置又变成了两位小姐,各带一个丫鬟。小桃是跟了温如月,崔小宛伺候聂灵嫣。崔小宛重新换了身轻便的衣服,让小桃替她梳了个双丫髻,一行人又浩浩荡荡上了路。
到了亥时,天色已是乌漆墨黑,他们紧赶慢赶,终于抵达鸣城北门。十来个兵士立在城门口,身后是挂了十几根尖刺木的拒马,领头的兵士远远瞧见这一行人,上前吆喝:“从哪来,干什么的?城门要关了,怎么这时候才来?”成九河等人骑马跟在两辆马车后面,见到这幕捏了把汗,他们不能暴露身份,像之前那样突破城门是不可能的,只得握紧了马绳,望向前面的马车。温如月不急不缓从马车上下来,递了路引文书过去,“这位大哥,我们是晸京来的商队,路上马车陷进坑里,这才耽误了些时间,还望通融一下,放我们进城。”路引文书是前两日就准备好的,温如月花高价在五福坊找了个伪造文书的先生,那先生见她出手阔绰,还额外送了个印章。兵士查看过路引文书,又看了看这一队人,上前几步,拿剑柄掀开第一辆马车的帘子,只见王妃和王爷端坐在里头。一阵凉风袭来,王爷咳嗽几声,恭王妃替他顺了顺后背,肃然道:“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