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直到下午他们才取下了临河。
“若是这般。”屈突达认真来问。“咱们能不能偷偷潜出去,乘夜取黎阳与临河两处兵马,反扑此处或者澶渊?”
或者换个说法,在秦宝一五一十说明了情况后,居然还有三分之二的军士带着家卷折回,甚至还有一些没有家卷的郡卒愿意跟随,只能说秦二郎平日里治军严谨,甚得军心了。
“走就比降好了?”屈突达苦笑道。“一卫将军,率两万之众,还有三四个郎将、参军、都尉,被几千人急袭到跟下,就孤身而走……要被天下人当成笑话的,还不如等明后日大军围上,最好那张三也来了,什么天王宗师也到了,十几个大头领围着,便是身死,也能落得个好名头。”
就这样,仗着一身修为,在夜色与风声外加混乱的掩护下,秦二从容穿越了博望山大营,来到了西南面的田埂这里,寻到了自己的瘤子斑点豹子兽,然后翻身上马,便欲往归自己的驻地临河。
何不早早抽身而走呢?”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刚刚打马,黑甲黑盔的他忽然又勒马停下,然后只转过身来,望向了博望山。
“黜龙军来的太快,咱们也实在是没别的办法了,你们几人分地占好城池,控制局面,等到明日黜龙军至,直接降服……没有交战且不进行破坏就投降的不会被抽杀。”秦宝尽量安排。“都不用畏惧。”
一个时辰的限时结束后,几乎有三分之一的士卒士卒没有折回。
“不能!”秦宝想了一下,给出了答桉。
“现在走,还能带着一些部众撤走,不算是孤身而走。”秦宝提醒道。“扔下大寨,连夜折回黎阳,收拾黎阳兵马与本地家卷,往西过漳水,然后趁着大河冰封渡河往东都去……东都乏人,屈突将军的资历、修为、出身、官职都摆在这里,必然起死回生……反之,若走得晚了,说不得会被包抄,一个都跑不了。”
秦宝同样不再啰嗦,径直折身出去。
开口者颔首,却明显有些失望,投降了,有没有倚靠根本不是一回事,但对方的情况他们也清楚,也实在是说不出话来。
黜龙军根本就是被乱糟糟的数千户官军家卷以及他们的认亲、投降、整备给耽误了追击。
回到临河县,秦宝没有再去理会周边军情,只是立即整肃紧挨着城墙的军营,天一亮,便号令东都来的军士各寻家卷,一起往黎阳撤退,同时不忘开释民夫,然后要求郡卒留守,待黜龙军至自行降服。
“我回临河,与你一般处置。”秦宝正色道。“只是临河有些偏东,彼处兵马未必能来得及躲出去……若能出去,咱们就在东都合兵;若不能出去,还请屈突将军记住前日言语,便是将来在东都见了我,也只当不认识。”
“为何?”屈突达眯了下眼睛。
虽然没有辎重拖累,但部队拖家带口,一直到这日晚间方才抵达只有二三十里距离的黎阳城。
不过,这也意味着黎阳的部队不大可能继续西行摆脱追击了——他们没有那个本事带着家卷继续冬日夜间行军,而二三十里的距离则意味着明日他们会被轻松追上。
在这里,秦宝得到了两个消息,一个好一个坏,好消息是屈突达是个宿将,既下决心,果然已经在白日一早就抵达,然后跟那位弃了内黄的钱姓郎将提前带领着部分成建制部队和家卷西行越过清漳水了;坏消息是,临到此时军事信息一一汇集,却是确定博望山大营已经没了、澶渊也没了、临河也没了……诚如他猜测的那般,单通海与牛达围困澶渊城后,天一亮就有内应开了城,单牛二人按照徐世英的策略遣家卷往博望山大营时,却没想到博望山大营因为主将夜间忽然走掉早已经崩溃。
“不试怎么知道?”秦宝坦然相对。“非要说,我觉得徐世英来的太快,黜龙军主力未必跟随妥当……应该有一两日的空隙,这是最后的机会。”
屈突达犹豫了一下,反问起来:“来得及吗?”
“是。”秦宝坦诚来答。“我老母妻子都在东都,总要走一趟。”
“好。”屈突达不是婆婆妈妈的人,在意识到秦二郎给自己留了一条路也只给自己留了一条路后便不再纠缠,当即应声,然后起身。“你先走,我去唤钱郎将,布置好局面后就走人,咱们尽量带人出去。”
而无奈之下,另一队将复又赶紧来问:“都尉,黜龙帮明显是冲着黎阳仓来的,若是城里降了,仓
屈突达沉默片刻,点点头,复又再问:“若是这般,你又要如何处置?”
下方几名队将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一人忍不住来问:“都尉要走吗?”
秦二郎看着彼处的火光,听着彼处的声响,停了一阵子,方才折返。
“因为兵无战心,将无战意。”秦宝昂然来答。“屈突将军……你就算是赢了这一阵,到底又有什么用呢?多杀几个黜龙军的人,然后耽误了时间,被人包住?全军再来个加倍的抽杀?这个局势,能逃就不错了,怎么能平白再造杀孽呢?而且还是造自家儿郎的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