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没有见过魏池,但他本能的认为那个大肆倒在地上的人是。
“你扶他!我们出城!”秦王松了一口气,命令坐在魏池身边的胡杨林。胡杨林也是筋疲力
“不行!”魏池极其少见的呵斥了一声:“这件事情不用再议!现在是我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都出去!!该干什么去干什么!谁要敢私自出城迎战!活着回来了也要军法处置!别怪我现在没说清楚!哼!走吧!”
这一夜没有夜晚,炮火将大地照得通明!这个清晨,也没有清晨,硝烟将天空包裹,一丝光芒也透不进来!分不清时辰,不知战斗了多久,沃拖雷只知道眼前那个山丘已经被彻底炸平了,而眼前的封义城城墙已经不大看得出形状,上面焦灼了各种攻城的器械,尸体的臭味逆风都能闻到。
没有工兵,秦王手下的高傲的骑兵们纷纷下马开始搬动堵在城门的尸体。这些尸体多看不清了,用手一扒拉,黑乎乎的向下垮。一直干到下午,才总算理出了一个小口,里面的人拿铁撬拗开了一个缝隙,开始有人一个一个的往外钻。先是走得动的,后是需要扶的。秦王的士兵们哽咽了,整个封义只剩下士兵六百一十七人,炮兵七十一人,副统帅耿祝邱战死,中将黄籍任战死,都司卫卢游战死,炮管卫安丘严战死,封义县衙文书官武自友战死,封义县衙牢吏翟中战死…………
魏池瘫软的坐在城墙上,她从未觉得心如此平静,也从未觉得四肢如此疲劳,连日来的恐惧,绝望,不安,压抑……到现在全去了心底,紧绷的心弦终于断了。魏池希望就这么一直一直躺着,直到和这城墙化为一体。
汤合说:“小魏大人,我们进瓮城有什么意思?封义的正墙只比瓮城矮一点儿,敌人上了城墙,我们不被炸平?而且瓮城的墙薄很多,推也被推垮了!不如今晚上,我们从侧门出击,烧了沃拖雷的粮草……”
汤合被呵得一愣,后又拿了大拳头狠狠的砸墙!!!――你个小白脸!要是老耿同意我会来求你?!可恶!可恶!可恶!!!
许隆山重重的跺了一下脚,摔了帘子走了!
“我说!你跟我来!”汤合搓了一个馒头丢给魏池。
“……你是魏池?”一个面目英俊的年轻人问,他穿着高军衔的衣服,上面有龙纹和祥云。
许隆山没料到魏池会一口回绝,当下也有些气急:“……大人!马匹还剩五十匹!骑兵们此刻不出击,等进了瓮城,哪里还能冲得出去?”
三万齐兵,日夜兼程,终于抵达封义,而封义城已经不复旧貌。
汤合气得跳脚:“横竖是送命!被压在城里头等着被轰么?”
沃拖雷的军队退兵了,一直熬到秦王的部队离他不到二十里的时候才安排收兵拔寨。不愧是名将!此时此刻仍能够从容组织手下撤兵。沃拖雷的部队和秦王进行了短暂交火,秦王非常清楚沃拖雷已经大势已去,迅速收拾了锋芒,两军擦身而去。
城门早就被烧变形,从里面打不开了。
不能退!不能退!魏池下令将所有的军粮分作五份,通通做熟。汤合一边指挥弓兵,一边从个送饭的百姓手中搓了个馒头叼在嘴里:“小魏大人,只有五顿了?”
“不行!”魏池不等他说完,猛地摆手:“绝不能出城!”
魏池面目狰狞的指着汤合的鼻子:“……耿将军嘱咐你的你都忘了?!你要还想出城?别来问我!去问耿将军!!哼!!”
连日的炮轰已经让封义的城基有些松动,沃拖雷下令在墙根放火,发誓就是用烧,也要把封义烧垮!浓烟滚着刺鼻的味道熏上墙头,许多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没有喜悦,三万人马沉痛的来到城前叫门。没有欢呼,城墙上一片死寂。
烙伤,就连胡须都被燎着了。漠南士兵口衔着土弹往墙上爬,手被城砖冻黏了,猛地一撕,无感觉一般,一旦爬了上来,就将那土弹引子一拉,拽上墙头的人就炸!
“我军士气正胜!此刻派遣他们还会听命!等到士气衰弱了!大人你就是那刀逼他们,他们都不回去了!机会难得啊!沃拖雷也和我们耗了那么久!他也只剩一口气了!我们……”
“只有五顿了!”魏池在一旁拿千里目观察着战况。
这是建安六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午时。魏池轻轻合上手中的怀表,压抑的黑云下,那个人和自己一样的坚持,坚持到了最后一刻!
“不行!”魏池并没有解释:“这件事情不用再提了!绝对不能出城!”
“那时候我们进瓮城,这样还能撑过一天左右。”魏池揉着耳朵。
两人暂时进了个炮楼,不一会儿许隆山也来了。
“……”魏池勉强撑起眼皮,却累得看不清,也说不出话。
说罢,也摔帘子走了!
“大人!”许隆山说:“大人预计的对!不论秦王多久到,我们只剩一天多的功夫了!照这个架势来打,明天下午城墙都要垮了。”
过了很久,一个人才从城墙上探出头来:“秦王!城门打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