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但改变太难了。
许多人逃离原生家庭的方式是快速组建以我为尊的新家庭,明明也曾痛恨压迫和束缚,却还是无法避免自己成为新的独。裁者。
爸爸一定是非常自豪的,除了节庆日的三代团圆饭,他都是家里的老大,说一不二。孩子们还在母亲的肚皮里,不,甚至还是一颗卵子时,他就替她们安排好一生。
在父母重金打造的金属盒子里,每一寸骨骼、肌肉的生长都只能在模板有限的空间内,反抗必然要付出流血代价,受伤则意味更加敏感脆弱,最终羸弱的雏鹰被推落悬崖。
在第一次听到你再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的时候,方简第一反应是还有这种好事?
如果能早一点不管就好了,兴许她会变得正常些,但所有辛苦都是为了遇见小莱的话,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原谅。
在家时,方简从不担心自己随时会毫无规律陷入无法自控的狂喜或是悲观情绪。
总担心在小莱面前发病,却是患病这几年少数的最接近正常人的时刻。
我之前看过一部电影。八点开始站场,方简靠在卡座沙发边和小莱闲聊。
电影叫,里面有个女孩子说过这样一句话:其实我最想做的事情有两件,找一个女孩子,和一份适合自己的工作。这是她写给另一个女人的信。
看这部电影是在去年冬天,电影里的女孩提醒了我,我或许也需要一个女孩子,需要一份工作,随便什么工作都可以。
音乐声嘈杂,因此说话时嘴唇必须贴在她耳边,不趁此机会干点什么都对不起自己。
在小莱毫无防备时,方简偷偷含住了她的耳垂,吮出啵的一声。
干嘛!小莱惊恐后退。
方简不以为意,没人看见。
小莱捂住耳朵瞪她一眼,方简笑嘻嘻把她拉回来,胳膊圈住脖子禁锢在身边,好,继续之前的话题。总之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女孩子,能有一份可以领到工资的工作呢?为此努力了很久都没有结果,当我不再为此付出心力时,突然一夜间,事业爱情双丰收了。
所以你以前交过女朋友?小莱问。
方简:欸?你不要歪重点好不好?
小莱:所以你追求过别人?
方简:只是吃过几次饭,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小莱:你没一上去就脱人家衣服?
我是那种人?方简指着自己的鼻子尖,我不是那样随便的人好吧,我怎么可能在西餐厅脱人家衣服!
小莱说:你可以骗到车上再脱。怪不得,这么有经验。
天呐,冤枉,真是天大的冤枉,下六月雪了!我比窦娥还冤。
是我编造的吗?是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一点都不冤。你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是精心设计过的,你欲情故纵的小把戏都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哼,我早就发现了。
方简扶着沙发靠背捂着肚子笑,这句倒是不冤枉,在此之前,她确实有好好排演那一晚,去酒店踩点,寻找适合上吊,承重和视野都不错的地方。
小莱神经质地晃两下脑袋,打个响舌,丫头,你成功了。
方简笑得喘不上气。
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呢?方简迷迷糊糊,炫目舞台光下,灵魂翩翩起舞,也许她已经来到了天堂。
打个响指,小莱用力点一下头:说正经的,其实我不是那么小器的人,对于你今天的坦白,我会出给出实质性的奖励,我说到做到,还是会继续追你的。
什么奖励?
一首歌。
今天小莱要唱两首,王心凌的和,快十点她离开前厅去后台换衣服,方简心不在焉,记错洋酒名多收了二百块钱,但没有一个人发现。
她提心吊胆等了半天,发现点酒的中年大叔根本搞不懂酒瓶上那一大串英文单词,后厨经过时,她又发现这些价格昂贵的洋酒是用漏斗从白色塑料桶里灌进去的。
得到这个发现的时候,她又一转头,看见汪霞拆开玻璃碟上的保鲜膜,从里面抓了一小把开心果,再原样包好。
她身型微胖,因此薄西裤的口袋被开心果撑出形状,大概自己也觉得太鼓,方简经过时,很大方抓了一把塞进她的裤兜里。
方简感觉到她冰凉的指尖快速撩过大腿皮肤,因两手捧着果盘,没办法阻止她,也没办法停下。很快,方简知道这不是错觉,她的裤兜有一个大洞,白色坚果开心地从裤腿里掉出去,咕噜噜滚了一路。
回到位置,小莱已经上台,五颜六色的泡泡袖衬衫,超短粉色蓬蓬裙,黑色系带长靴,辫子拆掉梳成一对蓬蓬的高马尾,又唱又跳,手和脚谁也不听谁的,你要往那边,我偏要往这边,差点没打起来。
不知道谁喊了一句别跳了,小莱送他一记白眼,台下一阵哄笑,都笑她跳舞难看。
随便他们吧,台下这么多张人脸里,她可以准确无误将方简钓出水面,白衬衫、黑马甲、长裤,薄瘦的身板,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