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马跑了一段路程,周夷则忽然调转马头,往蔡般般的方向驶去,他想送蔡般般出了幽州再回gui兹。
幽州的山贼多不可数,就像一群饿坏的苍蝇,密密麻麻让人头疼。
当年蔡般般也是在幽州被贼人掳走的,若不是周夷则正巧路过出手相救,那今日便无蔡般般这号人物了。
蔡般般没有光明较著地回清河,随从加上车夫与巧玉,不过六人而已,但只怕山贼的贪念旺盛,手下不留情,见人就劫。
想到这儿,周夷则忐忑不安,无法撇了蔡般般骑马继续前行。他身下骑的是烈马,不用拉马车,马蹄翻盏起来只能听见得得得的响声,却看不见马蹄是什么形状,rou眼看去只能看见白雪上闪过一道道模糊的影子。
很快,周夷则赶上了蔡般般的马车,远远地勒住缰绳,让马儿慢悠悠随在身后,并不上前去和蔡般般打招呼,他只想送蔡般般平安出幽州。
轮子轱辘转动起来以后的蔡般般在马车里睡了一忽儿,天没擦黑以前,马车不曾停下一回,天将擦黑的时分,她们寻了个住处暂时落脚。
马车走得不快,走了半日还未出幽州,周夷则轮目一看四周,荒凉无人迹,只有一家可落脚的店,若他住进去,难免会被发现,索性在蔡般般住处的附近寻一棵树,取下马上的垫子铺在冰雪,在无遮风避雪的地方将就过一夜。
此地虽荒,蔡般般后除了一名信客入住,便无人路过打扰了。
周夷则慢慢放下了戒备之心。
次日曙光尚未盈窗,天边微蓝而已,周夷则便醒来,带马儿去吃草时顺便寻着一条小河,他凿开冰面,不畏寒冷,取水洗漱,而后取出冻得坚硬的干粮,先喂马儿吃了大半后自己才吃。
吃完干粮,约莫过上半个时辰,蔡般般现身,穿着朴素,由巧玉小心地扶上了马车。
周夷则见状,整理一番行头,飞身上马,打帐等马车行动半刻以后再追去。
天亮以后的冰雪开始乱飞舞,今日的路途不顺,马车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轮子陷入松波波的积雪中,奋力将马车从雪里推出来,轮子却坏了。
坏得彻底,无法修好,车夫急得甩手顿脚,蔡般般的脸蛋被寒风刮得通红,头顶上打了一把伞,拉高了帔子也防不住寒风侵骨,一时喷嚏连作,巧玉把马车上的虎皮取下来披在蔡般般的肩膀上。
这周围也无人迹,也无落脚处,可如何是好?蔡般般呵着手掌,牙齿乱敲,望着冰雪自言自语。
车夫愁眉苦脸地摸着坏死的轮子,道:三娘会骑马,不如骑着马远路返回昨日的住处蔽一蔽,我记得翻过一座山后有一处可以雇倩马儿的店,也有马车。
靠双脚翻过一座山头,谈何容易,积雪后,行步困难,有一双好腿一去一返少说也要三个时辰,到时候天都黑了。
天愈黑愈大,愈黑愈冷,雪又一直下,雪厚三尺,车夫手上无有照明之物,入了山里头易失路,不失路也要冻僵,到时候遇到些豺狼虎豹,不就是死路一条?眼前这位车夫姓周,随在蔡般般身边十来年,从来都由他来执辔,蔡般般视他为亲人,明知此去甚危,哪会眼睁睁地让他去:我与其它几人在马车里避一避,你骑着马去前方。
这车夫为难地搓手掌取暖。
别这儿那儿的了,速去速回吧。蔡般般让巧玉收起伞,撩开帘子坐上马车,坐稳以后还把那张虎皮与了车夫。
车夫摆手不敢接,向后退了一步:不可不可,三娘留着自己用。
这马车里暖和,蔡三娘不至于冻死。蔡般般笑着把虎皮丢到车夫身上, 周叔,你要真是担忧三娘在这儿冻坏了,就快些去吧。
车夫将虎皮抱在怀中,屈膝向蔡般般恭敬地行上一礼后快马溜撒地骑上马,消失在迷人眼的风雪中。
寒冬一来,白昼更短,天一点点暗下,随从在马车周围点起了火堆驱赶随时会出没的野兽,也顺便取暖。
风雪的呼啸声宛然,好似孤独的野兽在哭泣,蔡般般待在马车里,鲜少下来,三个随从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一个在后围着马车,手拿刀棍物,皆都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力。周夷则本以为车夫很快便会回来,坐等右等,等到了天黑,他把马儿栓在一旁,悄无声息靠近蔡般般的马车。
那几名随从耳力极佳,细微的声音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周夷则光明现身的一刻,他们便知有人在慢慢靠近,登时剑出鞘,以待来人。
是我。周夷则未彻底现身便先出声,随从辨出是周夷则的声音,收起剑来,在雪地上行礼。
周夷则挥袖请他们起身,他绕马车走上三匝后透过窗子偷觑蔡般般。
蔡般般在巧玉的腿上疲惫而睡,她睡了没有看见周夷则,但巧玉看见了。
巧玉慌张不已,想起身行礼,周夷则摇头表示不用,再觑一眼蔡般般后在火堆中坐下。
过了两刻,蔡般般从噩梦中惊醒,掉声大叫,略有泣音,周夷则闻声而起,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