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蔡般般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又不是偷腔儿说,很快,祝鸣楼和府中的小厮婢女循着这道声音来,一来见情头僵,清河蔡三娘面颊shi润,除了祝鸣楼和巧玉,其他人皆识趣退下。
巧玉端着一碗冒热气的药,悄然走至蔡般般身边。闻得苦涩的药味,蔡般般憋了一口气,擦过周夷则身边回了寝室。
巧玉又端着药,一滴不撒,脚步加快,跟着蔡般般回寝室,经过周夷则身边时,膝盖弯曲,不忘行礼。
听讫蔡般般说的话,周夷则心没有力量去跳动,四肢也乏劲儿去活络了,看着紧闭的房门,他问一旁默不作声的祝鸣楼:她生病了?
祝鸣楼点头:前些时候归宁,途中染了一场冻天行的病症,半月不起,rou脱肌又衰,三分似人,七分类鬼魂。表妹的身子一向旺跳,郎中道她是因气结于胸,才致病无情扰。近来才起疾,但也需七日饮一次要善后。
祝鸣楼说了这么多,简单来讲便是蔡般般是被气病的,他说完,行了个礼后猥身离去。
周夷则的心一下疼,一下酸,被寒风吹得感觉僵硬的鼻头,也有酸溜溜的感觉。
再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周夷则垂头丧气地上前走去,轻扣房门三声:般般,你归宁那日小兵来报,说是界地里发生sao乱,我、我一早带甲出城平乱,回来时听府中人说般般合气归宁了。gui兹城不比清河郡热闹,直白些说这里是个风沙颇大的地方,般般是好热闹之人,我想般般回去一段时日也好,般般也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耶耶和阿娘了,便没敢去打扰。书信我捎过几封,但起初以为般般回了清河郡里,信一直捎去了清河郡,后来才知道,般般人在幽州里。今次我来幽州,不是路过,是因知道般般在幽州里。
说至此,他顿了一下,酝酿半会儿言语,再道:般般,我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做了什么举动让人会错了意,今晚我会好好回想回想......还有,抱歉,今晚夜色美,我却又让般般不高兴了。
说完,周夷则在外头静等了一会儿,屋里头没有发出半掐声响,几个呼吸后,屋内随风摇曳的火烛灭去几根,只剩下一根孤独地在角落里燃烧,月儿在院里照下的光辉,尚有点生气,但六花随之飘下,气氛又陷入一片清冷的死寂。
般般,晚安。等不到蔡般般的一句回话,周夷则轻声道上晚安,移步至台阶,望着悠悠飘下的六花,慢忆旧事。
巧玉服侍蔡般般饮下善后的药,药苦涩,蔡般般饮得痛苦,掩鼻一问:这药还要饮几次?
回三娘,今日是最后一次了。巧玉回道。
最后一次这四个字仿佛是一副定心丸,蔡般般皱着眉头一口饮尽。
药味在舌头上久留不散,今日饮了善后的药,心里却更难受了,好似有股不上不下的浊气堵着了,蔡般般的脸色更差,拍着胸口呻yin胸口闷。巧玉收起空了的药碗,替蔡般般顺胸口,她犹豫着道:郎中嘱咐,三娘这些时日不可动意,今日三娘动意了......
巧玉的话说完,周夷则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蔡般般面无情态变化,听周夷则的解释,边听边让巧玉把烛火灭去。
巧玉听得比蔡般般认真,等周夷则闭了嘴,她道:周将军倒肯低下声气来和三娘赔不是,三娘何时消气?
蔡般般有些疲惫,半睁着眼睛打仰儿,回道:周郎无时无刻不与生死打交道,我可原谅他心不细,但这回要原谅,也得让他知道自己错在了何处,否则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得下去。在周郎的审视之下,蔡三娘性子闹,心眼小,好似是在说清河蔡三娘在严君膝下成长时濡染了恶习,这伤的不止是蔡三娘一个人,而是整个清河蔡氏。耶耶为当今的宰相,权高位重,教女无方这句话若传出去了,与蔡氏为敌的人又会有怎样的小人心思,流言蜚语是暗藏剧毒的剑,最扰人心神,耶耶又如何能安心在圣上身旁辅佐。
蔡般般说完,头微微低下,看着镜中脸色微微发白的自己出神,她觉许了字的女子,在与夫君相处时不是把身心都依在一个人身上,许字以后的女子有手有脚,有头有脑,不缺rou体和灵魂,至死也是独立的,不该和奴隶一样臣服在男人的权势之下。
朝代百年一更替,但女子永远在男人世俗的审视和规定之下塑造自己,最后女子没了灵魂。男人并不在意女子付出了什么代价,他们一厢情愿地把女子养成自己眼中以为的那个美,只有rou体而没有灵魂的女子,他们才可以轻而易举地占为己有。
左归右归,蔡般般不愿自己成为这种夜晚睡在枕头边,见了美好的月色,只会yin首悲情诗,渴望夫君一点怜爱的女子。
巧玉似懂非懂,又问:三娘这会儿不恼陶娘子吗?
恼,但我更恼周郎。陶娘子的身份地位比我差些,但她是知书达理、见过世面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到我跟前来说那番话。陶氏想和周氏攀关系,也不敢教唆己女来我跟前逞威风,陶娘子会有这样的举动,定是周郎做了什么事让她会错了意。这次不讲明白,以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