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稚桃现在是个无家可归的人了,而且确实如他所说,百万他们都在瞒着他,虽然是为他好,但这显然让稚桃难受极了。
百万怜悯地看着哭泣的稚桃,语气温柔地哄:“我没有要骗你,只是现在这个情况确实很危急,下山才是主要的。”
稚桃听见他话就拼命摇头,压着哭腔说:“我要去见神父。”
“我想去见他。”稚桃抬起泪眼朦胧地看向百万,很可怜地说。
百万是个聪明人,他能获得保送北大的名额,靠的不是死记硬背,而是他好用的大脑瓜,他很清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可是吧,百万有时候又有点笨,比如他想活下来,就只要把稚桃心脏挖出来就好,但他又不干,有着奇怪的固执。
就比如现在,他就又动摇了,百万跟稚桃僵持着,最后叹口气,缓缓松开捏着稚桃的手说:“我之前确实见过斯诺曼神父,他把你交给了我,我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吧,但感觉不太好,像是要寻死。”
稚桃显然被这话吓得不轻,在百万放开手后,就跟个小兔子一样窜了出去,百万站在原地下意识地想喊住他,但他张张口最后还是没喊出来。
百万愁容满面地挠着头,觉得斯诺曼神父还是得完善下选拔方式,不然后果就是选到个这么不靠谱的,不过也不知道有没有下一次了。
他想到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蹲下来准备把黑球拿起来,毕竟抓不住人,总得抓住心吧。
结果黑球看稚桃跑了,也跟着唰地窜出去,追着稚桃跑。
百万:……
草。
百万累死累活地跟着黑球跑,内心把舔狗黑球骂了个遍,虽然他这么骂,但追还是要追的,毕竟斯诺曼神父把黑球和稚桃都交给了他。
其实他也知道现在下山最好,不然晚了就容易出岔子,但问题是他没黑影掩护,压根出不了这块儿地啊。
他往山下一站,那就是行走的人民币,是个人都想来抓他。
黑影跑的比稚桃还快,跟阵风似的刮到稚桃面前,祂知道稚桃能看见,在追上后就漂浮在他面前,然后伸出小黑条掏。
稚桃乍得看见黑球,就愣在原地不知道祂是什么,正准备绕开空中的黑球,就看见黑球把心脏掏给了他。
稚桃惊讶地接过心脏,看见他拿到心脏,黑球就慢慢溃散在空气中,跟外面消散的黑雾一样。
柔软滚烫黏糊糊的心脏在他手里跳动,稚桃的心跳声与它逐渐吻合,像是大齿轮带动小齿轮活动般,在他拿到心脏后,白球们也紧跟着飘过来,它们组成了一条长长的小银河,明亮地照耀着周围。
百万追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稚桃被白光环绕着,手心托着跳动的心脏,神圣又堕落。
作为一个优秀的摄影师,百万已经下意识地掏相机,然后掏了个空,这时他才想起来自己的相机,手机,143方块早都掉了。
稚桃没有注意到旁边捶树的百万,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周围发生的一切,他正在回想自己的记忆。
他死在十年前的七月十四号。
第一天,七月八号晚上。
他跟着旅游团的人来到山脚,顾叔开车带他们到路灯后就下车,路灯很明亮,有几个飞蛾在围着灯光扑腾,周围没有别的人。
稚桃抬头看这个路灯,他总是会被这种明亮的东西吸引注意,周围王叔家在跟顾叔聊天,他们往前面走,顾叔注意到他没跟上,就喊他:“稚桃跟上哈,准备上山啦!”
他听到喊声后就跟了上去。
第二天。
稚桃在村里随便逛着,偶尔会有人跟他搭话,他不擅长聊天,就假装忙碌的离开。
他从村子北面走到南面,最南边有个围着栅栏的房子,他好奇地往栅栏里面瞧,瞧见棵小小的石榴树,旁边有个男人在给它浇水。
稚桃只能看见他背面,背部很宽,到腰的位置就窄下来,充满着力感和美感。
男人似乎是浇完水了,手臂运动着,把木勺放进木桶里,然后才把木桶拎起来,转过身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他似乎也没预料到会有人站在那儿看,脸上流露出明显的惊讶,随后把木桶放下朝着稚桃走来。
稚桃站在那儿看他走来,男人穿着高领的黑色神父服,五官深邃俊美,气质醇厚迷人,与这里格格不入。
“日安,我是斯诺曼神父。”神父向稚桃行礼,动作优雅,脖子上露出一小截银链,在阳光的折射下煜煜生辉。
“你好,我叫稚桃。”稚桃轻声地说。
仿佛命中注定,稚桃与斯诺曼神父相遇。
第三天。
“我想起来为什么看顾大嫂这么眼熟了。”王叔神神秘秘地说,“她跟这个通缉犯是不是很像?”
王叔把手机伸过来,照片里是个圆脸倒三角眼的女人,嘴巴下压着层层赘rou,看起来戾气很重。
“像吗?”稚桃有点认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