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轩辕策的语气格外冷硬,他看着沈竹,断然否定说,“流民现在情绪尚且不够稳定,你跟皇上若是过去,暗一未必能护得住你们。”
但这其实只是一方面的原因,至于真正的缘由,就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就连沈竹也没猜到他的顾忌,只以为轩辕策真的只是在担心他们的安危。
于是他宽慰轩辕策说:“我们也没想着要深入灾区,只是想让阿昭远远地看一眼而已。”
毕竟在他们赶路的过程中,轩辕昭先是因为兴路速度过快而没能顾忌沿途的风土人情,而后又因为安全的问题,所见的都是如安善一样,经过粉饰太平,或者根本没有受到灾情影响的安全地区。
既然轩辕昭自己并不想当一个温室里的皇帝,那就该让他直面一下,天灾前的人类渺小和生命流逝的无情与残酷了。
轩辕策原本的考量其实也是如此,所以才同意不远万里地带着轩辕昭,来到这千里迢迢之外的虞省绥原县。
但现在的情况,在沈竹显露了自己的特殊之处后,又有稍许变化。
他已经不敢再放任沈竹去往他不知道的地方了。
他拥有的神秘力量令他心惊。
这些时日他忙得脚不沾地,一方面是因为灾情重建确实是有诸多事宜需要处理,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只有在忙于公事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才不至于一直在揣测沈竹的去留与否,才能压抑住心中因此而产生的恐慌感。
可此时若是只将沈竹留下,放轩辕昭一个人离开去灾区的话,那他的心思可就一览无遗了。
因此,轩辕策在纠结过后,终于还是松了口。
但他只允许沈竹二人在流民区之外远远地瞅上一眼。
这也跟沈竹最初的打算不谋而合。
于是他们两人在暗一率领的护卫队的护送下,来到了流民区外的一处较高的小山坡。
在亲眼见过灾区的情况之前,轩辕昭其实有曾设想过流民区的情景。
可他自出生之后所见过的最为萧条的地方,也是曾经雕梁画栋的破败宫殿,又怎么可能想象得到真正的灾区是什么模样呢。
因此,在真正见到灾区的境况之时,轩辕昭还是深深地受到了冲击。
洪水肆虐过的村庄县城,都一概变成了累累废墟。
大批流离失所的灾民们,艰难地挤在临时搭建的草棚之下,忍受着饥寒交迫的痛苦。
书本上曾经对他来说略显单薄的词语,如今都有了切实可见的场景匹配。
直到这时,轩辕昭才深刻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哀鸿遍野、满目疮痍。
尚且还未经世的轩辕昭不懂自己突如其来的泪水究竟是因何缘由。
他只知道此时的他即使还牵着沈竹的手,也有些无法再从母后身上汲取温度了。
于是,他只能更加用力地抓进沈竹,然后略带茫然却目不转睛地将眼前的一切刻在心中。
直到许多年后,他才明白,当年尚且幼小的他之所以会哭泣,只是因为第一次直面大面积的死亡之时,所诱发的物伤其类的同理心。
但正是这份在幼年时期,就深深地刻在他心上的同理心,才让他之后的所有政策,都能够极尽全力地想百姓之所想、急百姓之所急。
因为他已经再也不想见到,这样只能让人深感无力的场景了。
可现在的他还不能明白这些,因此只能不知所措地流着眼泪,以及越发用力地抓住沈竹的手。
而感受到轩辕昭手中力气的沈竹,微微叹息一声,然后蹲下抱起了小皇帝。
他一面期盼着轩辕昭能够直面残酷获得成长,一面却又心疼于他以如此稚嫩的年龄,就要面对扛起一个国家的重任。
不可否认的是,沈竹在小皇帝成长路程上,的确在诱导他向着一个好皇帝的方向前进。
但当他真的走在这条必经之路上的时候,沈竹还是不免感到了心疼。
自己的孩子在天真与懂事之间的摇摆,大概是每个家长都曾经历过的纠结吧。
“母后,母后……”流着泪的轩辕昭不知自己心中的悲戚从何而来,只能抱着沈竹的脖子,一声声地唤着沈竹。
而沈竹只能越发地抱紧轩辕昭,以盼望这点微弱的温暖能给予小皇帝勇敢起来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轩辕昭才抬起自己满是泪痕的脸。
他仰头望着沈竹说:“母后,是阿昭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上天要这么惩罚阿昭的国.家呢?”
古人的封建思想使得人们总是惯于为某件事情寻找所谓合理的理由,天灾也总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归咎于当权者的无能或过错。
但其实,这些所谓的迷信说法,不过是那些个打着替天行道的乱臣贼子,惯会为自己的Yin谋算计所遮盖的一层遮羞布罢了。
不能在尚且年幼的轩辕昭心里留下这样的印象。
沈竹这么想着,连忙对小皇帝解释说:“不是阿昭的错,洪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