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宗里天赋者无数,都是天之骄子,随便哪个拎出来,不比一个连筑基都需要丹药堆的小弟子好?他千挑万选了几百年,一直不肯收徒,没成想就选了这么个天赋一般的,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戚洵川原想说,只是恰好,在那个时间顾风晏出现了。
可是后来,戚洵川想了很久,也许并不单单是恰好而已。他纵观封仙域几百年,都没能找到一个能修炼本命兽形的弟子,可偏偏就这么随便一遇,就遇到了,这怎么能用一句「恰好」形容呢。
他费了那么大的劲帮顾风晏突破修为,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心魔,变成了为祸天下的魔尊,起码有个人能与他一战。
他也想过,如果一定要毁灭自己,才能换得修仙界的安宁,那就让他死在顾风晏的手里吧。
戚洵川面色痛苦的凝视着冰床上的人,一手撑在边缘,赤红的眼眸难得露出一丝温柔,他伸手轻抚着那人的眉眼,深深看了一眼。
这么看来,这家伙,也挺好看的。
指尖蓦然一抖,戚洵川立刻攥紧了拳头,胸口似乎有数百只利爪在脑抓,一寸一寸的往里面深入,又像是被无数的小兽啃咬撕扯,几乎要将他撕成碎片。
戚洵川向后踉跄一步,伸手扶着墙壁,意识也在渐渐模糊。
他冷笑一声:“魔尊,你也就这么点本事,用这种手段来折磨本尊。”
利用赵长风,在点燃的香炉里做手脚,用这种手段引起他的心魔,以为他就看不出来了吗?
赵长风掌管乾元宗百年,不会不知道西夜城和京华仙门的是非因果。区区京华仙门这点小事,怎么可能还需要专门来问过他的意见,赵长风早就想好了该怎么回绝,不过是借他的口罢了。
再者说,以赵长风对宗主之位的野心,在他掌管乾元宗百年后,还会甘心事事听从旁人的意见,把自己当成个摆设吗?
这种魔咒的把戏在顾风晏身上用过一次还不够,还要接着用在他身上,难免让人觉得堂堂魔尊,也会黔驴技穷。
“招数用得久了,就不管用了。”戚洵川冷嘲道。
脑海里蓦地响起一道空洞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荡,“戚洵川,你这是在质疑本座?”
戚洵川眉头微蹙,没应声,只是扶着墙壁的手攥紧了几分。
“戚仙师,嘴硬可不是个好习惯,看看你现在可怜的样子,哪还有往日第一仙师的风采啊,看得本座都不忍心对你动手了。”
那声音从一边绕到另一边,像是兴奋似的,还隐隐泛着黑气,将戚洵川的周身笼罩。
“要不,你求求我吧,只要你戚仙师开口,本座可以大发慈悲的放过整个修仙界,你说呢?”
戚洵川闭了闭眼:“你还真是黔驴技穷了。”
拿哄小孩子的把戏用在他身上,也就顾风晏那家伙才会上钩。
黑气在周围转了一圈,像是有点生气了,魔尊咬牙切齿的控制住他的心魔,还想再折磨他一会儿。戚洵川瞳孔骤缩,拳头紧握,几乎要捏碎了指骨,碎发在额前凌乱,沁出一层薄汗。
渐渐地,戚洵川停了下来,空洞的双眸抬起,一身白衣隐没在夜色里。
他勾起唇角嗤笑一声,眼眸微沉,“那就试试看吧,戚洵川,本座要是不让你身败名裂,枉为魔尊!”
——
等顾风晏再醒来的时候,崖洞外天已经大亮了。
他揉着后脖颈,从冰床上爬起身来,只觉得脖间一阵酸疼,胸口也疼,全身上下就没一个好地方,像是昨晚跟谁打了一架。
哦,好像确实是跟谁打了一架,只不过是他单方面挨打。
他记得自己昨晚是来找戚洵川的,这家伙被心魔控制,跟他动手了,对,顾风晏想起来了,不仅跟他动手了,还拒绝了他的双修!
这可不能忘,还得记在小本本上,以后翻旧账的时候好用。
再往后的事情他就不记得了,顾风晏看了看自己这一身染血的衣服,全是他自己吐的血。
他自来到这里,可是从来没这么狼狈过,没想到第一个揍他的,竟然还是戚洵川。
不过,他既然在这里睡了一夜,那戚洵川人呢?
师尊大人怎么会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不合常理。
顾风晏出了寒洞,在后山转了一圈,也没见到戚洵川的影子,连他以前跟戚洵川一起去练剑的那片竹林也被结界封起来了,他根本进不去。
既然没在后山,那一定是回了清零峰吧。
顾风晏想着,连身上的衣服都来不及换,拔腿就往清零峰去,他一定要见到戚洵川恢复了才能安心。
出了后山,顾风晏一路上一个弟子都没见到,按理说,这个时间该是有弟子去训练场练剑的时候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路过宗主所在的主峰时,蓦地发现主峰入口处躺着几个被打伤的弟子。
还有人敢在乾元宗境内放肆,将人打伤?
顾风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