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合上书,调侃道:“我还以为顾郎君畏惧请客,不下来了。”
“心疼请谁的银钱也不心疼给文小郎……”他还没说完,就被坐在旁边的秦博约杵了一下,杵得顾无隅差点没把嘴里的豌豆黄喷出来,偏偏秦博约连眼都不抬,自顾自地看书,一派安然风范。
顾无隅端起茶水,咕嘟咕嘟地喝完,将卡在嗓子里的豌豆黄顺下去,他瞪了秦博约一眼,奈何秦博约根本不理会,他转头对李成绮笑道:“文小郎君,请。”
李成绮把书交给奉谨。
奉谨欲言又止,不过终究还是止住了,拿着书上楼。
因还未入夜的缘故,鹿鸣馆人并不多,小二热络地请三人往楼上雅间走。
二楼临窗,窗下便是坠鹤湖,水色粼粼,湖中二三藕荷,长堤横隔湖东西,岸边文石华整,朱栏回绕,不时有游人经过。
雅间装修素淡,房中不见金石,唯有竹木二色,宛如富贵人家的琴室。
顾无隅坐在窗边,道:“我上次来时就想问,坠鹤湖为何叫坠鹤湖?”
李成绮反问,“你猜?”
顾无隅看向秦博约,秦博约道:“我猜,有位如鹤名士曾居湖边?”
李成绮道:“错了。”他迎着顾秦二人的目光,道:“坠鹤湖名坠鹤是因为真的有鹤坠到湖中。”
顾无隅当真无语片刻,“然后呢?”
李成绮道:“鹤摔死了。”
三人皆无言。
秦博约甚至怀疑李成绮方才所言是不是个隐喻。
顾无隅沉默半天,才回应道:“这名字起的,很平实。”
好在鹿rou很快上来,打破了眼前的僵局。
鹿rou在下面一直用木炭烤着,终年炉火不熄,鹿rou随吃随烤。
此时上来的自然不会是一整头鹿,而是取了鹿腹,rou质鲜嫩,肥瘦适宜,由炭火烤得金黄,端上来时刚出炉,油脂犹然在滋滋作响,旁边并上了数样解腻爽口的小菜,和两大盅汤。
一样鹿血汤,一样鹿茸汤。
鹿rou摆好后,马上有人拿锋利小刀将rou切成薄厚适中的小块。
鹿rou旁还摆着些切成小段的藾蒿。
李成绮夹起一小段藾蒿,笑道:“这可真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了。”
顾无隅戏笑,“原来这便是鹿鸣馆名字由来。”
侍人切好rou,却没有马上下去,而是站在顾无隅身边,轻声问了句,“这位可是顾慎言顾郎君?”
顾无隅偏头,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等待着侍人的下文。
他虽有些名望,但终究只在几百贡生中,还未到人尽皆知的地步。
李成绮舀了一小碗鹿血汤慢悠悠地喝。
那人了然,快速地扫了一眼秦博约和李成绮,“不知可否劳动顾郎君移步去外面,同小人说几句话?”
顾无隅夹了一块鹿rou放到嘴里,烫得舌头都发麻,一股rou香却直窜脑袋,他深觉此人目的不善,只含含糊糊地说:“没什么不能说的,若有话,就在这快说。”
侍人静默一息。
他目光在三人身上晃了晃,在李成绮腰间佩玉停留时间比看其他两人加起来还长,他露出笑脸,道:“昨夜您与那位卢郎君打赌的事情,如今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他走到门边,探出头向外看了眼,然后关上门,“京中多少人都等着看,您与卢郎君究竟谁能拔得头筹呢。”
顾无隅把偏甜口的酱料往秦博约面前一推,“甜的。”多余的话一句都没有。
“我竟不知一个小小赌约,能有多少人关心,”顾无隅笑,露出白而整齐的牙,“难不成,京中人士都闲的很?”
他如此不配合,让那侍人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笑道:“顾郎君好潇洒,竟一点都不担忧从带砺寺磕头到春凤楼,将祖宗颜面都丢尽的人是自己吗?”
顾无隅笑眯眯道:“不担心。”
得此回答,侍人瞬间无法再说下去,话不投机,他冷哼一声,转身就走,“顾郎君恃才傲物,小人无话可说,可您也得明白,再高的才,也没有完全准备来的稳妥!”
这话中大有深意,顾秦两人惊讶对视,秦博约下意识地看向李成绮。
李成绮慢悠悠地喝完了汤,“这是何意?”他好像很不解。
侍人听有回转之意,马上凑到李成绮跟前,压低了声音,道:“小郎君既然与顾郎君在一处,想来也是贡士出身,您年纪小,大约是第一次来参加廷试,可知道廷试的考题是诸位大人早就出好,润色之后封存起来,待到考试那日再打开的吗?”
李成绮点点头,“略有耳闻。”
侍人声音更低,“若是提前知题,早做准备,岂不万事大吉?”
李成绮脸上流露出几分惊讶,“我听说,廷试题目皆有兰台所出,怎可能外泄?”
“小郎君何必管那些,”侍人得意道:“且只问小郎君,可要看上一看?”
他见李成绮年纪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