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此去何时还?
“……驾!”
马儿长嘶一声,立马向前飞奔而去,就在此时,沐月出关。
……
钟楼上,五光十色的烟花向顾桥压下来,男人捧起他的脸:“新岁如意,娘子,许个愿望吧。”
顾桥刚在他面前哭了鼻子,觉得十分丢脸,就赌气地想:希望能赶紧甩脱你,那天我一定放一百挂鞭炮,庆祝我再也不用念念不忘地记着要还你人情……
炮竹声越来越响,顾桥突然间泪如泉涌,那些潜藏在记忆里的画面突然涌出,将他惊醒。
“咿呀,咿呀……”
顾桥睁开眼睛,只见宝宝瞧着他,嘴边挂着晶亮的口水丝,正在说着十级婴语:“咿呀咿呀,%$#@%^&*,哟~”
顾桥完全听不懂:“……”
而下一刻,他就惊喜地道:“呀,宝宝你会翻身啦!”
太阳穿破晨雾,缓慢升起来,顾桥抱着宝宝推窗一瞧,原来外面的长街上有迎亲队伍正在经过,吹吹打打的,好不热闹,鞭炮扬起的青烟几乎两人的视线遮住了。
将宝宝喂饱后,顾桥照例坐在二楼临窗处对镜束发,中衣半解,露出半道锁骨。
小家伙还在不停地扒拉他的衣服,可他瞅着外面天色,生怕误了时辰,连忙将宝宝抱起来,拍着他的小屁股:“再吃吐nai啊。”
也就是此刻,他突然发现,镜中那人的耳洞似乎长合了。
顾桥一身朴素长衫出门时,只见那迎亲队伍已经远去了,只有乡下的货郎和赶集的渔民不断经过此处港口,吆喝着长长的调子。
宝宝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圆了,小手向前一抓一抓的。
顾桥笑了笑,只得无奈地问一个小贩:“风车怎么卖?”
清风徐徐,墨香弥漫,一处简陋的学堂里,学子们稚嫩的笑声吵醒了池塘里的小鱼,冒出头来,轻轻摆尾,好奇的打量着水面上的一切。
“顾先生!”
一个叫余嵘的十四岁少年围着顾桥,边转圈边说:“您这几天睡的好吗?我表哥送的药好用吗?”
顾桥一手抱着宝宝,一手整理着书籍,笑道:“药极好,替我多谢他。”
余嵘的妹妹笑眯眯地抢着道:“我表哥的药就是很管用,我也吃了,一觉睡到天亮。”
“你就算不吃药也是一觉睡到天亮。”
余嵘切了一声,揭穿自己的妹妹道:“表哥拿来什么东西都是好的,连药你都要抢着吃,才十二就急着嫁人,真不知羞。”
余小雅吐着舌头:“羞什么羞,反正等我长大了总归要嫁给表哥的,怕什么?”
这一番话说得清脆伶俐,反而将余嵘闹了个大红脸。
少年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决定望向顾桥,说些正事:“反正,我赶明个再给先生送来两副,您可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们就得停课了。”
顾桥笑着点了头后,示意他们坐好,要准备小考了。
附近多是渔民,压根送不起孩子去昂贵的私塾,顾桥年初时来了这里,才接下了教书先生这活儿。
虽然顾桥肚子里那点墨水,也教不了孩子们做出什么锦绣文章,可前面已经跑了好几个先生了,要么是嫌弃孩子们身上的鱼腥味儿,要么是嫌弃报酬太低,他已是唯一愿意留下的人。
学生们都端正坐好后,顾桥将宝宝放进一个四面有围栏的小床,然后又将小床挪到学堂后方,这才小声说道:“星星,爹就在旁边,你乖乖的,不要吵到哥哥姐姐们,好吗?”
宝宝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只是瞅着他,努力地在自己摇着下巴玩。
顾桥噗嗤一笑,起身走到前方,开始给学生们命题。
确实在这里挣不了几个钱,可他一来喜欢这里,二来宝宝现在还小,离不开他,私塾的老先生听说他妻子离世,还孤身带了个婴儿后,也宽容地允许了他带着宝宝去学堂——
别地儿可没有这待遇了。
时间过得很快,太阳刚刚偏过头顶一些,孩子们就放学了,没办法,他们还得去帮家里人打渔、织网。
顾桥收拾考卷回了自己租下的阁楼后,烧了些水给宝宝洗澡。
轻柔的海风中,顾桥的衣服下摆拖在地上,袖子挽得老高,蹲在一只乌木盆边,舀起了一瓢水。
宝宝胖乎乎的,尽管还很小,但手脚都很有力,眼睛长得很像他,弯弯的桃花眼,笑起来几乎看不到眼白。
小家伙此刻半靠在乌木盆里,手里拿着一串小铃铛,叮铃铃的响,十分清脆。婴儿顺着节奏不停地拍着水,溅了顾桥一身,每当顾桥哎呦的躲一下,他就高兴得拍着手咯咯大笑。
“星星乖,不许闹。”
顾桥试图和孩子沟通,那孩子却不买账,两条肥肥的小腿乱蹬,一盆水溅出了大半。
“再闹我揍你啊。”
顾桥上半身已经全shi了,衣服shi哒哒地还在滴着水,宝宝仰着头,咿咿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