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猛然袭击向最左方那个马贼,却是声东击西,看似刀取胸膛,实则骗了对方一个格挡,转眼一把生锈镰刀便从后腰抽出,狠狠插入他的脖颈!
旋转,拉扯,横向切割。
“哗”的一声,鲜血顿时飞溅!
马贼们的笑声戛然而止,可就在他们一愣神的时间里,顾桥迅猛发难,已经用了同样的手法送了另一个马贼归西!
“小心!”
可独眼马贼的提醒还是晚了些,顾桥舍弃镰刀,一脚已经踢在第三人的肩头。
他当空一刀挥下,破空声响,刀身顺着那脸颊斜劈至肩,只听那人惨叫一声就倒在地上,头骨碎裂,鲜血淋漓。
“阿桥……”
孩子们已经被惊得呆住了。
在他们印象里,那个叫阿桥的男子很温和,谁跟他说话,他都是笑,就算之前有的孩子追在他后面,笑他大肚子,他也还是笑,可眼下,那人仿佛化身了一樽残忍狠戾的杀神……
却也是他们的保护神。
所有孩子都觉得他们的阿桥即将会对独眼马贼发起攻击,谁料男子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软倒在了地上,手扶腹部,大口喘息,嘴唇苍白得吓人。
这是怎么了?独眼马贼竟和孩子们一起发起了楞,然而此刻不上,更待何时?
他怒从心起,正要抬刀,只听外面马蹄声轰隆而过,惊慌的喊叫由远及近地传来:“兄弟们,撤!大燕铁骑杀过来了,打不过,不要恋战!撤撤撤——”
就算要撤,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而此时,一柄大刀已经发颤地指向了独眼马贼,男子跪在地上,四肢战栗,成片鲜血从他裤管蜿蜒流出,可手中刀把却握得很稳。
“滚。”
冷冷的一个字。
不知怎地,独眼马贼看着他眼里的光芒,突然深信不疑一点:在自己出手的一瞬间,此人一定会再站起来,也一定能再站起来,用那副摇摇欲坠的身躯去守护他所珍视的一切!
杀意突然chao水般退去。
他深看了一眼顾桥后,退到门口,转身翻上马背就与其他土匪一起旋风般离去。
而马蹄声远去之后,只片刻,顾桥手中的刀便“咣当”一声着了地。
这声音将凌老太惊醒。
看着满院尸首,听着外面的动静,她反应过来什么了,爬过来握住顾桥的手,流着泪道:“阿桥,挺住啊!小松,快,你快去请夏婆婆过来!”
片刻后——
“愣着干嘛?你个兔崽子,难道要让老娘爬着去吗?”
……
“呼,呼——”
床榻上,顾桥竭力深呼吸着,两手紧紧地抓住了被子。
本来夏婆婆说他应该很好生产的,可之前的打斗好似使宝宝在腹中翻转了一圈,扯得他五脏六腑都快碎了——他感觉到了某种艰难。
屋里四处狼藉,可凌老太此刻哪还管得了这些,甚至连自己的伤都顾不得处理,只是趴在床沿,颤声安慰道:“阿桥,你别怕,小松马上就带着夏婆子过来了,你别怕啊……”
此刻,顾桥已然没了之前的坚韧,无助望向凌老太时,那害怕的眼神与世间任何一个生头胎的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nainai!”
凌松的哭声从门外传来,而在他踏进卧房时,也哭着带来了一个让人悲痛的噩耗:“呜呜,夏婆婆一家都被杀掉了——”
什么?凌老太愣了片刻后,突然悲声大哭。
顾桥也同样愣了,可悲伤的袭来,竟加剧了腹部的剧痛。
老天压根不给他缅怀的时间,陡然一声凄厉惨叫后,他顿时被折磨得汗如雨下,嘴唇都白成了一张纸。
这声喊叫也止住了凌老太的哭泣。
就算再难过,眼下总得先紧着活人来——试问夏婆婆一死,谁来帮顾桥接生啊?
她虽然略懂一些,却此刻顾桥明显是胎位不正,她个半吊子毫无把握的啊。
眼下已是深夜,就算入城也不一定能找到接生婆,老太太正急得团团转间,突然心念一动,对凌松说:“不是有军队来了吗?他们定然有军医啊,小松,你快去请!”
“!”
顾桥瞬间头皮发麻,慌忙撑起身,艰难地道:“不…不要……”
凌老太会意:“是啊,不要再磨蹭了!”
顾桥:“……”
谁料凌松却哭着说:“没有军医的,我回来的路上听见大兵们说了,他们是急行军来这里的,所有后勤都还在二百里开外呢!”
顾桥瞬间倒回床上,喘着道:“婆婆…军医也不懂接生的,你不要让小松去……”
要不都说这凌家人一个比一个虎,一个比一个热心肠呢?
凌老太一听,立马道:“那就老娘帮你接生,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小松,你去多烧些热水,我先给阿桥洗把脸!”
顾桥一惊,不能洗啊,脸被人看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