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滚雪球
你好,我叫裘烨。
求业问道?
谐音是这个意思,我是火华烨。
妈妈在和裘叔叔交谈,她恳求裘烨帮忙辅导,希望雪芝这个暑假能在英语上面开窍。
噢原来如此。
雪芝盯着鞋尖,思绪回到三天前。
*
去死吧!地球爆炸吧!
她在纸上恶狠狠地写,力透纸背,英语卷子被她划成丑八怪。
雪芝!敲门的声音传来,她翻页把烂掉的部分盖在下面。
妈妈端着一盘剥好的荔枝进门,她轻放在桌子上,自己坐在她旁边。
雪芝,妈妈了解你,知道你已经在英语上很努力了。你爸他工作了一天,脑袋不清醒,你不要和他多计较。我一会拉他来和你道歉。
道歉?道什么歉?他说的都是对的,我就是和英语过不去,怎么努力都过不去。现在我也不想过下去了,世界毁灭吧!
你马上就升高三了,最后一个暑假过完就可以解放,可不可以再尝试努力一下?我有个朋友的女儿是985研究生,让她再帮你冲刺一下英语好不好?
雪芝眼前的卷子,A开头的句子她已经读了三遍还是没看懂这句话。她心里骂道,这什么狗屁洋文,滚滚滚!地球爆炸吧,让明天不要再来了。
雪芝,就最后一次。她打断雪芝思考,用粗糙的掌包裹她的手,转过她的椅子让她面对自己。
尽管和爸爸硬碰硬她从来没哭过,在家里她最听的是妈妈的话。妈妈一直作为家里维护父女两人关系的纽带,她三言两语最有效果,雪芝心里飘落毛毛细雨灭掉怒火。
她胸口发闷,表情也柔软下来,她说:好吧,你帮我联系一下吧。
*
雪芝眼神从鞋尖离开,划到阳光明媚的窗外,沿着抛物线的轨迹落到眼前的家教老师身上。紧身牛仔裤,白T,球鞋还有黑色皮筋高束的马尾。她背挺得直,坐如钟,一看就知道身上镶嵌文人骨,还是雪芝喜欢的那一类语文老师气质。
妈妈和裘烨打完招呼后就离开了,留下雪芝孤零零站在那里。
来做套题吧。裘烨指身边凳子,示意雪芝过来坐下。
窗外刮过一阵大风,杨树枝条啪嗒打在窗户上,也打掉雪芝对她一半好印象。
今天只写阅读部分,我给你计时。
啪嗒啪嗒,另一半也没有了。
雪芝咬着笔头在第一篇阅读就卡住了思路,她逐词逐句读,尽力了解每个单词的意思,等她认出每个单词的意思,再把它们拼凑在一起。等等!那这句话在讲什么?这个词怎么不是我背那个意思?这句话怎么读?
这写的什么鸟语。雪芝把心里话讲出来。
越读阅读,她越头晕。前几句还在讲环境污染,怎么后面就是航海旅行了?
裘烨在一本高中英语练习册里抬头,她点下手表后说:还有15分钟。
她语气类似一颗定时炸弹让雪芝顿时焦躁起来,「距离考试结束还有15分钟」,是所有考生最厌烦如噩梦一般的语音广播。
第一篇阅读已经磨去她一半时间,她边读边画后面三篇阅读用半蒙半猜的方式做。阅读题都是四选一,看来看去选项都一样,干脆哪个眼熟选哪个。
雪芝把脸凑在她旁边,看她骨节分明的手拿笔批改。裘烨板着脸改卷子的样子让雪芝想到自己的高中老师,她们改卷子都是这样的无情。一篇阅读全错,她就用一笔连画四个选项,一点都不考虑她的感受。
虽然她习惯英语卷子一片红道子,裘烨这样冷着脸批改她辛苦憋那句出来的答案,她还是有些郁闷。
把最后这篇再做一遍。裘烨指着全错的那篇。
雪芝和万恶英语抗争十余年,脸皮厚的时候可以当着老师的面逃课,可脸皮薄的时候也会因为旁人一句话起火。
她窝了一肚子火,嘴里嘟囔不停埋怨道:我是来听你讲课,结果一大半时间都是我在写题。题目我看不懂,做多少遍都是一样。
随后又趴在卷子上摆烂,发脾气地说:烦死了!都说了多少遍我学不会英语,为什么就没人信!
裘烨没有打断她,手上还捏着笔,她一言不发注视着她。她发现只有自己在演戏,裘烨并没有对她的表演做出反应,尴尬的从卷子上掉下来。
咔哒摁下笔芯,裘烨平静地说: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水平。你哪点不会?我教你。
雪芝撇嘴表示不信,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她听她从第一篇阅读开始讲,每一句她都翻译出来,再引导雪芝做选择题。雪芝顺着她葱白细长的手一字一句看她拿笔在题目上勾画。
这一节课雪芝颇为煎熬,她只做了这四道阅读题。她全程没有说话多用点头和单字回答,仅听裘烨讲了一整节课也累得不行。也不知道她怎么能忍受的了?
下课前裘烨给她布置作业,常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