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仇视更令人痛苦的,是无视。
白霍浑身僵硬,直到孟娴被傅信自然而然地拥进怀里,甚至连傅信都已经看到他了——他平静低柔的眼神沉了沉,略微不善地看向白霍时,孟娴还是没有回头看白霍一眼。
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密密麻麻的刺痛传往四肢百骸,还夹杂着一些残留的喜悦,讽刺又真实,昭示着他那些痴心妄想有多可笑。
是啊,她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原谅他呢,她可是孟娴。
她最狠心了。
从看到白霍的那一秒开始,傅信几乎拉动了全身的警戒线,他不停地回想这段日子孟娴没在他身边的时候,白霍有没有趁虚而入——不是吃醋,而是警惕,是食物链低一层生物对它上一层生物本能的畏惧与仇视。
比起醋意,傅信更怕白霍卷土重来伤害孟娴。
但时隔一年,白霍似乎已经从当年那个疯子一样的自己里走出来了,看见他和孟娴这样亲密的动作,都能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但傅信看得出来,白霍眼里的爱欲和占有欲没变,只是更加沉得住气了而已。
如果不是孟娴站在这里,白霍现在可能已经冲上来撕了他也说不定。
傅信收回视线,落在孟娴微微苍白的面庞上,声音压的很低:“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他”指的是谁,两个人都心照不宣了。
孟娴视线平视前方,微微有些走神,以至于回话就迟钝了两秒:“……没事,我们走吧。”
她挽住傅信的一边胳膊,对方跟顺从地顺着她的动作抬起脚步。看孟娴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傅信也识趣地不再多问。
即便身后目光如芒在背,两个人也谁都没有回头。
回去的路上,孟娴神色如常地和傅信聊了聊工作上的事,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只隐约有种消磨时间的惫懒感。傅信注意到,孟娴没有在这种时刻拿出手机和那个刚认识不久的女性合伙人聊天。
往常的闲暇时间,她都会和对方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时不时笑笑,有时还会把手机上两个人的聊天记录拿给他看。
他知道那个人叫秦筝,通过一些众所周知的渠道大概查了查她的个人和公司信息,没什么问题,聊的话也挺正常的,所以就放任对方靠近孟娴了。
起初傅信并没在意这件小事。
后来的六七天里,孟娴都没再和那个“秦筝”聊过天,傅信和她朝夕相处,这件事没人比他更有发言权。
程锴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孟娴偶尔会刷到有关华盛的新闻,似乎那位叱咤风云的商业巨鳄,已于不日前重病去世了。
又陆陆续续看到一些消息,确定了程宗柏病故的事实,孟娴就尝试过给程锴打电话。对方手机一直关机,只得作罢。
爱丁堡的积雪完全融化的那两天,整个城市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雨。
孟娴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傅信已经从学校回来了,在准备晚饭。
“你哥呢?”她站在半开放式厨房的料理台旁,随口问道。
傅信正处理橄榄菜,说话时不经意地偏头看了孟娴一眼,又收回来,“还没到他下班时间,不过应该也快了。我刚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商场买些水果,晚饭后吃水果捞好不好?”
孟娴轻轻地“嗯”一声,就算回答了。她视线投向不远处、客厅的落地玻璃窗外——窗帘只拉了半扇,明亮微暖的灯光下,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的雨势,还有打在玻璃上细细密密的雨滴。
“嘶——”傅信低低地倒抽一口凉气,瞬间把孟娴无所适从的思绪拖拽了回来,“怎么了?”她一边凑近过来,一边问,眼角溢出一些微末的担心。
傅信放下手里的刀,但没把受伤的手亮给孟娴看,用另一只手虚虚地挡着,面色不甚在意:“没事,不小心割到手了。”
孟娴浅浅皱了下眉,但很快舒展开来,“你别动,我去拿药箱,马上回来。”她安慰一句,转身往客厅去——卧室和客厅都备的有药箱,去客厅拿更近一些。
客厅很整洁,东西的摆放也都一目了然,孟娴找到药箱后本应立刻转身回去,却在不经意地把目光投向楼下时,瞬间微微怔住了——
下着大雨,外面街道上基本上没什么人了,她家门口却站着一个年轻男人,身上淋得半shi,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似乎正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摁门铃。
孟娴在模糊的雨幕中一点点确定了那个人就是程锴。
傅信很容易就发现孟娴拿着药箱回来的脚步变得急促匆忙了,她甚至没来得及打开搭扣,就下意识想要掀开箱子,察觉到自己糊涂后,才又去开锁扣。
“怎么了?”傅信不由得开口问。
孟娴微垂着眼帘,“程锴在咱们楼下,他没带伞,整个人都淋shi了。我待会儿下去一趟,给他送把伞。”
闻言,傅信沉默了。而这时候孟娴已经把处理伤口要用的东西都找出来放在台子上,她转身就要走,却被傅信一把抓住手腕儿——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