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鬓厮磨到最后,孟娴困得上下眼皮打架、都要睡过去的时候,感觉到傅岑撑着上半身越过她关床头灯,他们卧室的门却被从外面敲响了。
轻轻两声,足以让她的困意瞬间烟消云散。
傅岑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已经被推开——他平时和孟娴待在卧室里都会锁门的,大概是孟娴洗澡前后又出去喝水什么的,再回来忘记锁门了,才给了傅信可乘之机。
脚步声不快,由远及近,孟娴就抬抬头看了过去。知道是傅信,但不知道他这个点进来做什么。
傅信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居家服,微敞的领口露出形状漂亮的锁骨,大概也是刚洗过澡,半干的头发还带着一点水汽,衬得他越发清隽好看。
“谁让你进来的?”傅岑先开了口,眸色沉沉,语气不善,要不是他一手还搂着孟娴,只怕现在已经掀被子下床把傅信打出去了。
“抱歉,”说着歉意的话,傅信的脸上却平静地看不出一丁点不好意思,看起来也很敷衍。他再开口,就连看也懒得看哥哥了,视线全部落在孟娴身上:“……明天我有一场很重要的讲座,院里给了我一些入场券,让我邀请家人朋友去参加。”
他所谓的家人自然只剩下傅岑和孟娴,那对便宜爹妈早几百年前就不联系了。
闻言,孟娴一下子清醒了,胳膊撑着上半身坐起来,“明天?这么重要的事,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傅信学业上的事,孟娴还是很看重的,甚至说的夸张些,她看着他功成名就,总是莫名有种自己养大的孩子非常出类拔萃的自豪感。
傅信语气淡淡地,“院里也是不久前才确定下来、通知我的,不过没关系,现在知道也不晚。”
孟娴点点头,“好,明天什么时候?我把明天的工作调整一下,到时候……”她说着,像是想到什么,忽然停了下来。
明天周一,说好了要去程锴的住处一趟的。按照以往经验来说,每个单子都是开头难,没有叁四个小时她是抽不开身的,所以早就定好了下午过去。上午也有了其他行程安排,要去格瑞塔的婚礼现场看看。
“明天下午叁点半到七点。”傅信说道,孟娴却迟迟没再接话。
——格瑞塔那边肯定不能言而无信,否则影响工作室声誉的,程锴那边倒是可以商量……
似乎是看出了她脸上的为难,傅岑一边错身去开床头灯,一边替她做了决定:“讲座我去参加,她最近忙你又不是不知道,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她忙什么?忙着去程锴那儿,商量怎么装饰他的房子,顺便叙叙旧情吗?”傅信抬眼,从容不迫地开口打断了哥哥,情绪倒也没什么变化,可说出的话却让原本似笑非笑的傅岑一下子僵滞了脸色。
屋里原本还算轻松的气氛因为傅信随口说出的这话而猛地沉寂下来。孟娴看着傅信,眼底有一丝丝不解。
傅信很少、甚至可以说从不主动忤逆孟娴的任何决定,做的对的他就附和,做的不对,他也只帮她分析了利害,还是尊重她的选择,就连有时候吃哥哥的醋,也是不闹出动静、不叫她为难且见好就收的。
甚至有的时候,他比傅岑更有分寸感一些。
这是孟娴第一次在傅信身上看到这种隐秘的锋芒,话里话外带着显而易见但又说不出的尖锐,针对的人自然是程锴。
不算漫长的沉寂过后,傅岑先开了口,他在孟娴侧后方,声音温沉地问:“他说的是真的吗?”
“程锴也来爱丁堡了,还见了你?”他顿一顿,勉强扯扯嘴角,似乎是想缓和一下气氛,但是失败了,“……怎么没告诉我啊?”
孟娴这才回头看向傅岑,“我是打算事情稳定下来了再告诉你的,他现在是工作室的客户,我也没理由把他拒之门外。更何况当初的事,的确是我做的不妥。”
傅岑垂眸,彻底沉默了。孟娴说的有道理,他找不到反驳质问的点,而且他也意识到了她的态度——因为他和傅信现在是待在她身边的人,所以程锴就变成了那个被利用、被抛弃的可怜人。她心里那盏天平已然倾斜,愧疚夹杂着死灰复燃的爱怜,摇摇晃晃地压向了程锴那边。
傅信颌骨微抬,目光平视着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孟娴,须臾,他轻声笑了,不过那笑是无奈妥协的、低姿态的笑:
“算了,一个讲座而已,又不重要,你要是实在没空去,就不去了吧,以后还有机会。”仿佛一个识大体的、处处为心爱之人考虑、退让的好男人,他轻声地说。
他说完,傅岑眼里就掠过一丝诧异——傅信看着不争不抢,实际上最是不可能轻易把孟娴拱手让人的。看他能做出半夜闯进他卧室也要邀请孟娴去参加他讲座这件事就看得出来,现在又搞这出?
可下一秒,他看到孟娴皱了皱眉,但却不是不悦,而是微薄的愧疚,她的注意力也从“程锴”身上,被傅信这弱势的两句话拖拽了回来:“怎么不重要了?我又没说不去。”
“他的事不急,周二也可以,我回头跟他说一声